在越过主墓室的墓墙,进入眼前这个新的空间之后,我起初以为这是个多余的夹层,但用手电一照就发现想错了,在二十几步开外的墙壁上,隐约可以看到墙壁上有墙画和撰字。
人的第一视觉自然会去关注筑画面感更足的绘画,当我站在画前,才意识到这并非是彩色绘画,而是一幅篇幅巨大的石刻画。
石刻画,又被称为石刻版画,也是画像石的拓片,可视为一种相当古老雕刻在石壁上的叙事或者风景图画,一般是使用凿子或者刀具,又或者兼施的雕琢而成。
我隐约记得,小时候在我们村的朝阳祠堂的墙壁就有,具体是什么内容,已经太多年想不起来了,之所以会有那么点印象,是因为我之前去山东收古玩字画的时候,在济宁紫云山武梁祠见到墙上的汉画像石刻,才想了那短暂而模糊的童年记忆。
眼前的石刻画,映入我眼帘的那一刻,就让我浑身一怔,描绘着一场气势恢宏,作战惨烈的战场打斗画面。
石刻画中有两种服饰明显不同的人在搏斗,这些年接触古玩古董的自己,对于历史也有一些了解,立即就认出画面中是西域服饰和汉族服饰之间的大规模战争,而汉服是很明显的隋朝时期的款式,这也将意味着我们下的这个古墓隋朝的某位将军墓。
另外没想到的是,画面中的主人公为女性,最突兀的是因为主人公并没有穿着女性盔甲,而是穿着袆衣,用深青色衣料织成,并饰以十二行五彩翚翟纹,配套中衣为白色纱质单衣,领口装饰黼纹,蔽膝同下裳色,装饰三行翚翟纹,袖口和衣缘等处为红底云龙纹镶边。
我之所以如此的惊诧,是自己曾经在古玩街最大的铺子中看到过,那件袆衣是作为
镇店之宝高挂于顶,是店家炫耀的资本。
袆衣,其实是属于翟服的一种,是我国古代后妃命妇的最高级别的礼服,与“揄翟”和“阙翟”三种,合称“三翟”,与男子礼服的“六冕”相对应,它是皇后受册,祭奠和参加朝会等大型事务时的礼服之一。
画中的主人公被雕刻的栩栩如生,柔和的线条勾勒着脸型和五官轮廓,她身材婀娜,约莫三十余岁,身在高处,伸手所指,便是厮杀的战场。
隋朝的皇后?还能带兵打仗的?
这让我不由地想到文献皇后,闺名独孤伽罗,隋朝的第一任皇后,北周太保卫国公独孤信之女,十四岁便嫁给大将军杨忠嫡长子杨坚,其父亲政争失败被杀,导致家道中落,后辅助杨坚建功立业。
“飞哥,你看看这些字写的是什么啊!”倩倩仿佛很着急地指着配在石刻画左边的撰字,询问我。
我没想到她对这个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便移步过去,用手电照着那刻写工整的字样,很像是楷书,但又有那么几个字跟楷书不同,换句话来说这是楷书重要的原形之一。
我国书法到东汉后期已成为欣赏艺术,此后经过魏晋南北朝书家的创作实践及王羲之父子的遗规,衣钵相传,对我国隋唐书法艺术的发展起了重大的影响。
由于有这样的时代背景,到隋及唐初,书法艺术呈现出颠峰状态,下启宋元明清,众多的书家,莫不取法于唐人,而隋代在中国书法发展史上却是一个关键时刻。
我没有系统地学习过书法,但像我们这种做古董的人要是不认识一些古字,那绝对是说不过去的,看了一遍我就明悟于心,是这一首非常波澜壮阔且气荡山河的诗,名为《从军行》。
朔方烽火照甘泉
,长安飞将出祁连。
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
平明偃月屯右地,薄暮鱼丽逐左贤。
谷中石虎经衔箭,山上金人曾祭天。
天涯一去无穷已,蓟门迢递三千里。
朝见马岭黄沙合,夕望龙城阵云起。
庭中奇树已堪攀,塞外征人殊未还。
白云初下天山外,浮云直向五原间。
关山万里不可越,谁能坐对芳菲月。
流水本自断人肠,坚冰旧来伤马骨。
边庭节物与华异,冬霰秋霜春不歇。
长风萧萧渡水来,归雁连连映天没。
从军行,军行万里出龙庭,单于渭桥今已拜,将军何处觅功名。
我把诗念给倩倩和华子听,华子听的满头雾水,对于一个初中都没有读完的人,这确实有些深奥,反之倩倩却仿佛很快就明白了,她说:“这是描绘了主人公戍边思亲,战场残酷凄凉等,整个诗意慷慨激昂,却更多是在替将士们在鸣不平吧?”
她如此的解释,让我不由地刮目相看,不愧是我们村的大学生,立即忍不住给她竖大拇指:“没错,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女人带兵打仗并不多,流传至今又家喻户晓的,也仅仅是花木兰一人,其实我国有很多杰出的女军事家,但因为封建时期属于男权主义,大多史记野史把功勋都放在了男人的身上,从而忽略了女性在那个时期做出的卓越贡献。”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谈这玩意儿了?”华子郁闷地喝着酒:“我他娘都听得脑瓜子疼,现在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别忘了那边还有个被烧掉毛的邪祟呢,门都没有人顶着,搞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