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昏黄的灯,照亮贴着报纸的砖墙,屋子里静悄悄的,就娘儿俩在。
刘三喜躺在床上,不停的“哎呦”,叫痛的声音,听的郭利强十分烦躁。他“砰”的一声,将水杯放到挨着床头的木桌上。
“水是凉的,你想害死老娘!”刘三喜尖利的声音,刺的人耳膜疼。
没等郭利强想通,端了杯凉水,怎么就成害人了。亲娘连杯子带水砸到他身上,气咻咻的骂:“养儿子有什么用,老娘一杯子替你们郭家当牛做马,给你们说媳妇儿带孩子。老了不中用了,就要被你们嫌弃,她周素巧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
要说刘三喜只是借题发挥,表达对儿媳的不满。
但郭利强本来就受不了伺候人的苦,被砸了一杯水,身上湿漉漉的,捏着拳头,两只眼瞪的像铜铃一样。
“你到底想干啥!”
他耿着脖子,两眼通红的质问刘三喜,被白惨惨的灯光照着,看起来有些可怕。
刘三喜蛮横惯了,被儿子吼了一声,嚷的更厉害:“快来人啊,不孝子要杀人了!”
她越喊,郭利强越来气,心中恶念喷涌而出。
要不是亲娘胡搅蛮缠,妻子不会丢下他回娘家,一双儿女也不会对他生出怨言。
刘三喜伤的严重,每个月都要到医院复查两次,医生说如果发生感染,必须再次入院治疗。她的病,就是个烧钱的无底洞。
如果死了,他就不用为医药费发愁,也不用被迫和妻子分居。
郭利强想到这里,沉着脸走到床头,抓起毛巾往刘三喜脸上捂。
刘三喜身上全是伤,躺了近两个月身上没什么劲儿,躲不开身强体壮的儿子,被他捂住口鼻,拼命挣扎。
一分钟后,郭利强看到刘三喜挣扎动静越来越小,心中猛然一凛,松开捂毛巾的手。
刘三喜大口大口喘气,哑着喉咙说:“你,你这个畜生,竟敢害我,我要告诉你大哥,让他揍你。”
到底是亲儿子,刘三喜差点被郭利强害死,也没舍得说到派出所告他。
郭利强眸光阴沉沉的看了一眼刘三喜,手指动了动,转身离开,任由她在身后呵骂。
他不能动手杀人,会被警察抓走枪毙的。如果刘三喜自己遭遇意外身亡,就跟他没关系了。
想让一个瘫在床上,不能动弹的老人,遭遇意外,实在太容易了。
郭利强第二天一大早出门,直到天擦黑才回来。刘三喜嚎了一天没人搭理,饿的前胸贴后背。
有了昨夜的教训,刘三喜没敢直接开口骂儿子,而是有气无力的哀求:“强子,娘饿了,你白天去哪儿了,怎么不给我留点东西吃。”
郭利强也不答话,转身进了厨房,咚咚锵锵的收拾了一会儿,切了一盘苹果,在一碗浑浊的水里蘸了蘸,端出来放到刘三喜屋里桌子上。
“吃吧,又酸又甜的苹果。”郭利强表情阴沉沉的,嘴巴抿成了河蚌。
刘三喜被烧伤后,嗅觉不太好,但来自动物的直觉,让她本能的害怕现在的儿子。
“强子,娘想吃干饭,不想吃苹果。”刘三喜小心翼翼的恳求,布满疤痕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极了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我今儿个在外面忙了一天,明天再给你做饭,你吃苹果垫垫肚子。”
郭利强将盘子往刘三喜方向推了推,目光愈发阴沉。
“不,我不吃了……”刘三喜拼命摇头。
“娘,吃苹果,让儿子再孝敬您一回。”
郭利强拿起苹果,往刘三喜嘴边凑。
刘三喜拼命躲,冰凉的苹果贴在脸上的同时,她闻到了熟悉的老鼠药味儿。
“强子,这苹果有毒,我是你娘啊,强子,你不能害我。”
计划被识破,郭利强想到回娘家的妻子,想到巨额债务,想到连日来的辛苦,恶从胆边生。
他吸陡然变得急促,额头上青筋暴起,按住亲娘肩膀,拿起一块苹果强行塞到她嘴里。
刘三喜一个病弱老太太,哪里敌的过身强力壮的儿子,挣扎了不到半分钟,便被迫吞下了苹果。
吃下泡了剧毒的苹果,她“啊啊”的叫了两声,不可置信的盯着儿子,五脏六腑像被蛇钻了洞一样痛苦。
看到刘三喜如此模样,郭利强慌慌张张的松开手,语无伦次的说:“娘,别怪我,你痛成这个样子,活着也是受罪,我会给你多烧纸的。”
刘三喜临死前拼命的挣扎,挥动胳膊,将盘子碰到地上。
瓷做的盘子从高处跌落碎成几块,郭利强咽了咽口水,慌忙关灯回到自己屋子,心跳的像打鼓一样。
他一夜没合眼,只要闭上眼,就能看到亲娘血淋淋的样子。
天亮后,郭利强起床,到隔壁屋子里看亲娘,只见她半拉身子在床上,半拉身子悬在床下,满脸都是鲜血,看起来十分骇人。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郭利强见状,嚎哭着上前察看情况。
他拿手探刘三喜鼻息,发现她气息已经完全凉了,大睁着眼睛,嘴巴张口,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郭利强打了个寒颤,强行定住心神,想伸手帮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