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个说法,我爹妈是叫我爷用邪术给害死的。
据说,起因是爷爷要教我阴阳本事,却遭到了我爹娘的坚决反对。
按我爹的说法,我爷那套就是封建迷信,不仅害人也害己。
就像我奶奶之前生病了,我爷偏说是撞客了,最后耽误了治疗,活活拖累死了。
所以我爹自然不肯我再碰那些东西。
他们为此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动了手。
可就在那天夜里,我爹妈就双双吊死在自家房梁上了。
人们就都说是我爷施法捣的鬼。
不过,这些应该只是谣言,因为我爷爷没叫警察抓走。
这样一来他就成了我唯一的监护人,可以名正言顺地教我本事了。
从六爻卜卦,到风水堪舆,再到抓鬼驱邪,阴阳门里的能耐我可是学了不少。
只是,因为爷爷行事古怪,名声不好,也连累到了我。
村里人背地都叫我鬼伢子,大人小孩见了我,必定绕道走。
只有村东头的王奶奶是个例外。
老太太独居,三十多岁就守寡了,儿子儿媳都住在城里,也鲜少回村。
从我小时候起,爷爷就带着我去王奶奶家吃饭。
每次去了王奶奶家,她都给我做红烧肉吃。
那油滋滋的
味道,别提多香了。
王奶奶家还有一条叫花花的母狗,我很喜欢。
于是,在无数个黄昏里,王奶奶做饭,爷爷抽着旱烟,我就逗狗,像极了一副祖孙合家欢的油画。
这副画面,仿佛让那些流言蜚语按下了静音键,让我得到了短暂的安慰。
如此过了十年,高考就在眼前。
以我的成绩,考上个省里的普通本科还是不成问题的。
我憧憬着高考后,我就可以离开这个破村子,离开人们的指指点点了。
然而,高考那天我却生了一场大病。
这场重病来得快,我一下子就起不来床。
可爷爷也不带我去瞧病,只是一个劲儿盯着墙上的挂钟,默然地抽着旱烟。
结果,高考最后一场一结束,我这病就走了。
爷爷看着我就怪笑,仿佛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
而我却难过极了,我人生最后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就这样没了。
我心里郁闷极了,晚饭前,一个人跑去王奶奶家。
王奶奶见了我,绝口不问高考的事儿,仿佛她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伢子,别怪你爷!这就是命!”
我手里抚着花花的狗毛,听王奶奶这样说,就问道:“奶,我爷……是不
是真的害死我爹妈了?”
王奶奶没有回答,她叹息一声,还是重复着那句“这就是命。”
此时,花花忽然从我手下挣脱开,莫名地冲着门口一阵狂吠。
我抬眼看向了门口,空空如也!
花花平常很老实,不会莫名地躁动乱叫。
所以,院子外的黑暗中,应该真有什么人。
我好奇往门口走去,刚要探身出去,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蓦地闪现,吓得我一个激灵。
那人看不清面孔,一袭黑衣样式却很奇怪,绸子面,能反光。
他离我很近,让我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我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你在这里啊?害得我差点儿没有找到你!”
我刚要开口说话,却听王奶奶在身后大喊了一声:“不许理他!”
她跑了过来,一把将我拉开。
花花则是狂吠不止,更作势要去扑那男人。
男人似乎也认出了王奶奶,忽然阴惨惨一笑,说道:“哦?无芯的蜡烛点不亮,无主的肉身活不成!谁叫你留下来的?”
听到这句话,我脸色刷拉白了。
因为我爷讲过,这句话只有上门勾魂的阴差才会说。
难道是王奶奶阳寿已尽?
正在我愣神时,王奶奶忽地
沉声吼道:“花花咬他!”
花花听到了指令,猛扑男人。
与此同时,王奶奶却忽然转过身来看向我。
那一刻,只见王奶奶面孔愈发坍陷干瘪。
而更骇人的,是王奶奶口鼻眼角,竟然都流出了殷红的血!
果然是来勾魂的吗?
“王奶奶……你……你怎么了?”
她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道:“伢子,快跑,跑回家告诉你爷,那个人找上门来了!”
我还要说什么,却被王奶奶推着往后院跑去。
如果真是阴差勾魂,我爷倒是教过我借命续命的法子,不过还要回家取法器,布法坛。
我当即顺着后院翻出去,一路跑回了家。
我爷正在家里抽着旱烟,他一见我脸色煞白,喘着粗气答不上话,似乎明白了什么。
“爷……爷……王奶奶让我告诉你,那个人来了!”
我爷将烟袋锅子一扔,抽出了口袋里的六枚铜钱,扔在桌上。
看着卦象,他面色铁青。
阴差都上门勾魂了,已是火烧眉毛了,爷爷还在这里算哪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