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码头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河面上的风刮得越来越大!
哗啦声中,浪头不停的拍打在码头上,甚至有的溅射到我脚踝。
冰凉刺激的我一个激灵!
我哪儿还敢停留,低着头,缩着肩膀往我家走。
走出去十几米,风小了点儿,可我那口气却没缓下来。
身后怎么有脚步声在跟着我?
那步伐若有若无……
我耳朵上起了细密的汗毛,身上也是鸡皮疙瘩。
走路的速度陡然加快不少。
我猛走之下,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我家的院子外头。
这会儿我心头一喜,松了一大口气。
那脚步声并没跟上来,大抵是我心理作用,就是个幻觉。
正要推门进院子,耳边却忽然一阵微凉的吹拂。
似是有人站在我身后,在我耳根吹了口气。
“李阴阳?”幽幽的话音传入耳中。
我脑袋嗡的一下,差点儿被吓尿了!
都到我家门口了,我身后一点儿响动都没有,是啥时候站了个人在我背后?!
我死死的瞪大了眼睛,强忍着心头的惶恐,以及想回头的冲动,手继续推院门。
可冷不丁的,肩膀上却啪的一声轻响,分明是有一只手搭了上来。
鬼使神差的,
我脑子就迷糊了。
然后我身体不受控制的转了过去……
我心里头焦急万分,可怎么都使不上劲儿,停不下起来。
回过头,在我身后站着个男人。
他近的几乎贴到了我脸上,一张苍白的脸,睁大的眼睛,眼皮都耷拉下来了。
我脑袋嗡的一下,惊惧的往后一躲。
怪异的是,我又恢复了控制力,砰的一下就撞到了门上!
一下子滚倒在地,疼得我直吸气儿……
“你……你是什么鬼祟?!”我吓得声音都在发抖,猛地拔出卜刀,狠狠朝着它比划两下。
这男人身着黑漆漆的缎子衣,头戴着黑布帽,脚上套了双漆黑的大头蛤蟆鞋,裤子更像是两条纸片似的,风一吹,好像都会折断!
尤其是他那张脸,白的没有丝毫血色……
他直愣愣的瞅着我,他忽然干巴巴的笑了笑。
“我是你爹的朋友,他走的突然,我过来随个份子。”
“他做烂好人,穷的叮当响,棺材都买不起,你给他买口好棺材。”
说真的,他声音也干巴巴的,像是门缝挤出来的一样。
可他的话,却让我怔住了。
并且,他从腰间摸索了两下,竟是掏出来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啪的一下丢到
我跟前。
钱袋子散开,落出来的是明晃晃的大钱儿。
粗略一看,这一袋子起码得有大几十块钱!
这年头,一家人一年也就几块钱的用度。
正常情况下,我爹一个月也就赚十来个大子儿……
我咋不知道,我爹有出手这么阔绰的朋友?!
可我心里苦啊,他说我爹是烂好人……
我爹这个烂好人,还不是因为我做的吗?
下意识的,我就去捡钱。
因为我想给我爹买口好棺材,不能让他挂在悬崖上风吹日晒……
捡起来钱袋子,我心头更是对这人的感激。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我愣住了。
身前空空荡荡,哪儿还有半个人影子?
“叔?!”我下意识的喊了句。
我攥紧钱袋子,猛地站起身来,左右四扫。
院外空空荡荡,前头的路面上也没人……
他来的悄无声息,走的也忽然迅疾,要不是手里头攥着一袋子沉甸甸的钱,我还真以为活见鬼了……
吐了口浊气,我急匆匆的回到屋里头。
我小心的将钱袋子贴身放好,倒了一碗水咕嘟咕嘟的喝了。
再回头看屋外,我怔怔的又出了神。
我需要钱,这一袋子,怕是还不够……
因为之前我爹也捞起
来过几次尸体,化煞成了凶尸,被挂在悬崖上。
想要将悬崖上的凶尸带走,得去请先生!
先生不是鬼婆子,而是真真的风水先生。
这种人身份地位极高,想要他们出马,得用金子!
除了先生,没人能让凶尸安稳下来……
我出神了半晌,外头的风更大,吹得门一直在墙上咣当撞来撞去!
这声儿着实听得人心烦意乱,我就去关死了门。
夜还不够深,估摸着才过子时不久。
二叔和何鬼婆没那么快回来……
我脑子也浑浑噩噩的,浑身更酸痛。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房间,我脱了身上的湿衣,换了身干净的,便躺在了床上。
迷糊的困意上涌,我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我睡得很浅,耳边总听到咣当声,是门在碰撞。
可一会儿,我就又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似是有人回了家。
我以为是二叔和何鬼婆回来了,挣扎着就要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