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何雉还是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了我小心。
我忽然觉得,与何雉此时的睿智和镇定相比,她平时的任性,几乎不值一提。
在这种紧要的关头,她的沉稳干练,甚至远超于我。
我思绪间,霍丰已经到了车跟前。
他探身看了一眼霍坤民,神色便是惶急,他也不多说二话,直接上车驾马,快速地朝着九河县方向赶去。
霍坤民这伤势始终是太重,他斜靠在车厢上,面色愈发苍白,连嘴唇都已经有些发青。
我并没把车厢门关上,一直警惕地看着车厢外面。
孔庆刚才是跑了,可我不确定,他是会直接逃回九河县的住处,还是说他会在路上停留。
总归小心无大碍。
我们一路上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经过了之前的那条悬河支流,再过去之后,便上了去九河县的大路。
在这一路上,我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赶路的时间,要比我们来的时候缩短了很多,霍丰明显很焦急,他驾车的速度极快。
甚至我都担心马车会直接翻了。
一番赶路之下,总算是有惊无险,我们到了九河县的城门外。
进去之后,何雉便让霍丰停车,我们要下去。
霍丰明显不解,他皱
眉看向我们,这时他面上虽然带着敬色,但是也有怀疑。
霍坤民没有睁眼,虚弱地说了句:“李先生和何鬼婆有重要事情要办,停车。”
这时,霍丰才吁了一声,勒住缰绳。
马车停下来之后,何雉去拿扶拐,我快速搀扶着她下车。
霍坤民低声说了句,让我们处理完事情之后,就去霍家大宅等他,他去医院治疗伤势,应该很快就能出来。
医院这两个字让我怔了怔,不过我也随即释然。
九河县之中的确有个医院,里头治病的大夫都叫做西医,还有洋人。
早些年头悬河边上打仗,九河县地理位置特殊,因此才有的医院,不过那地方,除了达官显贵,就是穿军大衣的人能进,普通的平头百姓,还是只能去医馆,更多人是穷的只能找行脚大夫,或者在家中病死。
我们下车之后,霍丰微微躬身以示尊重,紧接着便驾车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这个点,我其实不晓得到底是什么时辰了。
四周空寂幽冷,漆黑的夜空之中,月亮被一团浓雾笼罩着,光线晦暗阴翳。
何雉忽然拽了拽我的胳膊,说让我背着她,她来指路。
语罢,她便一只手搭在我的肩头,另一只手在
扶拐上一个借力,便轻身攀附上我的后背,哪儿容得上我开口说话。
我接过扶拐,顺势弯过手臂,托住了背上的何雉。
当然,我本就没有拒绝她的打算。
这样背着何雉,我们走动的速度会变快,她腿脚着实不方便。
此外,我对于九河县其实不了解,就算霍坤民说了地址,我也只是知道个地址,真要找起来,没有个类似黄七一样的地头蛇,我压根找不到……
何雉在我耳边指路,同时用手示意方向,我立即便朝着她指的方向走去。
在城内七绕八拐地走着,何雉的身体很轻,我背着她没感到任何吃力。
也不知道绕了几条街,我们最后走进一条街道的时候,何雉几乎完全将头贴在我的肩膀上,我余光注意到她的神情格外警惕,更像是在侧耳倾听响动一般。
片刻之后,我们走到街道后半截的一个院门前,何雉的目光锐利地落在那院门上,低声说了句到了。
我马上驻足下来,警惕地看着院门。
“里头没人,他速度没我们快的,毕竟我们是马车,不过他肯定会回来,我们进去等他。”何雉语气中透着笃定。
我深吸一口气,直接走上门前,正准备将门用力推开。
可门上竟然有一道锁……
这锁头有些生锈,却非常牢固……
何雉挣扎着从我身上下来,她直接一抽腰间的铡鬼刀,刀柄在那锁头上一敲,锁便直接落在了地上。
“这……”我眉头紧皱,门上有锁,锁头破了,这不就是告诉孔庆,他家进来过人了么?
可我们又别无选择……
何雉并没理会我的迟疑,她伸手推门,又从我手上接过扶拐,轻声道:“没办法,不过他应该猜不到是我们,毕竟相距甚远,而且他又不晓得我们知道了。这年头,谁家不遭贼呢。”
门开了,空寂的小院,透着一股子异样的冷意。
我本能地打了个寒噤,何雉率先杵着拐走了进去,我警惕地回头瞥了一眼,跟着进来,顺手将院门关闭。
稍微停顿了片刻,我微眯着眼睛,从里面上了门阀。
这便是将计就计了,索性门开了会被怀疑,我干脆上阀,若是这家中有什么特殊东西,孔庆才会惶急,觉得是遭了贼。
这耽误的当口,何雉已经走到了院子中间。
我匆匆跟上何雉,只不过我却觉得进了这个院子之后,就心悸得不行,总觉得暗中似乎被人盯着似的……
我心头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