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被细密的雨滴激起无数涟漪,晦暗的夜色中,好似一片幽冷的黑色花海。
那男尸透着一股子凄凉和阴翳,它似在冷冰冰地注视着我们。
我死死地看着他的脸,手已然握紧成拳。
“苗先生……”我低喃的声音沙哑至极。
随着苗先生的尸体愈来愈靠近船头,何雉不禁捂住了嘴吧,睁大的眼眸中透着极度的惊怕!
我心头又是一颤,因为苗先生的尸体忽然下沉了一些,被水面没过了整个身体。
这种感觉就和之前我们出发时,船边那种阴影感一样。
我当时就有所猜测,现在看来,果然是苗先生靠近了我们的船!
只是我一直以为是我娘挡着那些尸体。
事实上是成了活尸的苗先生?!
那我娘……自我回来到现在,她都没出现?
这太不正常了,此前我遇到危险,我娘必定会在旁边。
是因为,上一次她被放出来那么多尸血,以至于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吗?!
同时,我心头又滋生起另一个猜测。
刚那么一想,我的眼眶就红了,强烈的恐惧和担忧,几乎将我吞没。
吴显长谋划那么多,却突然从李家村离开……
难道说……他趁我娘虚弱,已
经得手?!
这念头出现之后,就开始疯狂滋生。
期间,纸人许,许昌林两人都到了船头。
他们同样低头看着水面,纸人许眉头紧锁,喃喃道:“当真是苗先生,阴阳,想好怎么弄他上来了吗?”
我沉默了许久,点点头,又摇摇头。
纸人许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让我节哀顺变,苗先生这事儿已经成了定局,再者说,苗先生家里的事情我们也处理妥当了,现在没必要再想不通,事实必须得接受。
我又摇了摇头,才告诉纸人许,我不是因为苗先生的事情想不通。
只不过,我又不敢在这里将当初何家村那一夜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纸人许大概晓得一部分,何雉和柳天牛却被完全蒙在鼓里。
我若是现在告诉他们我放了老更夫,恐怕何雉无法接受。
至于柳天牛,虽说他想要我第一卦,但我也不想现在两人就生了间隙。
因此我沉默了好久,才低声说了句:“我娘应该在水里的,我一直以为,是她拦住了那些尸体,结果是苗先生,我娘压根没有出现,这问题就很大了。”我话音刚落,纸人许的脸色也变了变。
另一头的柳天牛目光落至我身上,看了我片刻之后,
他忽然道:“悬河变重的阴气,不是刚才你看到的苗先生尸体,也不在李家村,这段流域的整条悬河阴气都在滋生,它来自于上游。”
柳天牛这番解释,稍微给了我几分喘息的机会。
我还是觉得,这阴气肯定是我娘的。
难道说,她去了上游?
我心头无比焦急,怕她已经落入吴显长手中。
“吴显长所在的县城,是在上游么?”我立即又问了纸人许一句。
纸人许却摇摇头,道:“禄县没挨着悬河。”他又沉凝了片刻,才说道:“阴阳,你也先别太担心,吴显长想抓你娘,必定没那么容易,他算计你那么久,就是想通过你得手,或许你娘在上游。”
我这会儿无法再解释说我娘变得虚弱,暂时也只能寄希望她去上游了。
“我得去上游看看,然后再去禄县找吴显长算账。”我声音沙哑的说道。
也就在这时,何雉忽而小声的说了句:“鬼婆子的手段中有一种叫做亡人化道,又类似于常人所说的招魂术,算准了时辰,布置灵堂,可以唤亡人魂归,我本事还不够,若是爷爷还在,就算是在九河县的城里头用这术法,都能把魂叫过来。”
“咱们夜里,去上游看看?距
离够近的情况下,我也能用亡人化道。”
何雉足够聪慧,很明显,她已经从我们刚才的三言两语知晓了我的担忧。
说完这句话之后,何雉又伸手握紧了我的手腕,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目光再看船头前方水下的阴影。
随着我们开船,苗先生一直在前头水下。
它阴气虽然重,但是却没闹祟,甚至刚才也帮了我们。
我隐隐有猜测,苗先生形成的这活尸,怨气应该在他控制之内,并没成凶尸。
同样我心底也有了个盘算,等会儿到地方了,我得把它捞上来。
可想归这样想,时间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一抹鱼肚白出现在远处的天边,一声鸡鸣破晓,天已然亮了。
随着夜色的消散,悬河透出的那股子阴气已经完全散去。
船头前面的阴影也消失不见了。
随着天亮,苗先生已经沉入了水下。
想要打捞它,也得等天黑才有机会。
这会儿周遭的水面,已经能看到不少渔船,全都是赶早下水谋生的渔民。
等我们回到九河县码头的时候,旭日东升,温暖的初阳驱散了一夜的阴寒。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