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臻民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苗先生是能人异士,不应该如此去涉险,剿匪之事,大都有我们将士……”
我抬手,告诉他们,这事儿必须我来起头,否则的话,他们还是会失败。
而且一旦失败,就不知道这些人会潜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后患无穷。
林振和郭臻民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再开口说话了。
我低头看着草图,心底也在思索,思索上山破宅之法。
这期间,我没有再开口说话。
林振和郭臻民也没有再打扰我,就在旁边等候。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我才低声开口道:“昨日夜里,我做了一些小小的布置,那宅,如今应该有些混乱,他们领头的隆滇,不会太好受,并且他现在不在宅中。”
“所以,那些兵匪,群龙无首。”“我今夜上山,会点破高宅之余,再给他们一点儿毒,这毒,
就需要林先生来提供了。”我扭头看向了林振,双手又抱了抱拳。
林振瞳孔紧缩,惊疑地问道:“苗先生,昨夜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郭臻民若有所思,他又道:“看来,苗先生并非偶然路过,见了他们,这隆滇和苗先生,应该有一些仇怨吧。”我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话,我就没有说得太透彻,太清楚了。
林振眉头微皱,沉凝了片刻,才说道:“既然先生有难言之隐,我们便不再多问,一包泻药,应该够先生所需,林某再多嘴一句,先生真要一个人上山破宅下药,我可以给先生派遣两个卫兵……”
“先生有义举,我们必须要保证先生的安危。”林振的眼神,格外的认真慎重。
“像是先生这等奇人,有一丁点损伤,都是大损失。”
我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现在我对这林振的好感已
经不少了。
更令我觉得他不错的,是他明知我说的很准。
但他并没有问我,应该怎么改变他的命数。
仿佛我说他贫困,说他会客死异乡,他毫不在意一般。
郭臻民抬起手按住了林振的肩头,又和他摇了摇头,制止了他还要说的话。
下一刻,郭臻民对我深深鞠了一躬,道:“苗先生还需要我们做什么,但说无妨。”
“我要休息三个时辰,吃一些东西,再给我一匹快马,越快越好,尽可能让我在子时之前赶到红河镇附近。”
我停顿片刻,又道:“你们赶来,需要时间,我会在天亮之前让他们中招,你们要在天亮之前赶到山下,若是看到一团烟火,便往烟火之地来。”
这一番话,我说的极为沉稳,也逻辑分明。
林振和郭臻民同时点头。
再接着,林振做了个请的动作,说带我去他的房间休息,
确保安全和隐秘。
我跟着林振离开。
不多时,我们就进了后院一个房间。
林振安排我休息之后,就离开了。
不多时,他又敲门,送进来了一个饭屉子。
我打开之后,里头放着的是一叠咸菜,几个馒头,还有一颗切开的咸蛋。
这倒是令我诧异了一下。
林振略尴尬地说道:“苗先生你先充饥,等此番事了,庆功宴时,后勤会杀猪,给苗先生上好酒好菜。”
我笑了笑,神色更缓和。
“无妨,这些已经很不错。”我坐下来之后,馒头就咸菜,时不时吃上一块咸鸭蛋,很快就饱了腹。
林振又给我添茶数次。
我放下筷子之后,他才说让我好好休息。
我回到床上去躺下。
身旁的被子打满了补丁,材质也显得很粗糙普通。
我心头略沉。
看着头顶的房梁,其上有一张蛛网,蜘蛛正在
靠近被网住的蚊虫。
乱世的平定,并非没有道理。
诸如郭臻民,林振这两人,他们为官掌权,却并不为享受,并不图钱财,剿匪只为民生。
命数是一个巨大的齿轮。
这一段的命数里头,他们只是两个齿,譬如他们这样的人,恐怕还数不尽数。
“大哥,或许你的归宿,是他们这一类人。”
“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只为民。”
我低声喃喃,再抬手虚抓了一下蛛网。
像是他们这一类人,对待百姓有足够让人钦佩之处。
可往往,这对他们的家人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自私。
林振大义灭亲,将兄弟送入牢狱,即便是客死他乡,他也不在意。
那他家中老父老母,又有谁来供养?妻女又有谁照顾?
可若是世上没有他们这群人,那乱世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平定?
我反问自己,我无法做到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