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城有大先生,风水先生和算命先生就极多,不少孩子都以做先生为荣,不过这孩子,我倒是面生,照他说,应该就是城里头过来的。”
何阿婆面色和善。
何雉摇了摇头,她轻声说道:“他,在撒谎。”
“说话时目光歪斜,口有尖牙,神色游走不定,是为骗人。”
我点点头,何雉学了那么久的天元相术。
蒋盘都说她只需要再勤加学习即可,这些基本上的观面相,自然难不倒她。
“这……”何阿婆略诧异。
就在这时,刚才跑远的一个孩子,已经回来了。
他两手空空,到了那少年身前。
少年拍了拍那孩子的肩膀,脸上显然有满意。
这已经一目了然。
少年在前头侃侃而谈,这孩子混在人群中,三两句话便引得其余孩子也去家里拿吃食。
“走吧,阴阳。”何雉轻声道:“只是两个小骗子,不必耽误时间。”
“还是有一些意思的,他能说出来九这个字,还有他叫张九卦,这很难是巧合,父母应该是懂一些阳算。”
当然,我并没有因此耽搁,还是跟着何阿婆往前走。
不过没走多远,我就觉得后背似是被人注视了一下。
稍稍停顿,我
回头看了一眼。
树下那少年盘膝而坐,手在扇风,却并没有看我。
我若有所思,继续和何阿婆往前离开。
约莫一刻钟后,我们到了一家人的院子外。
陈旧的小院,院墙还都是木棍,竹条弄的篱笆。
院门发黑,门锁那位置常年使用,已经变得锃亮。
在院内有个约莫六十来岁的老头,他斜躺在一张竹椅子上抽卷烟。
从面相上,我依稀能看出来几分罗阴婆的影子。
这应该就是罗阴婆的儿子了?!
当年,罗阴婆照顾我的时候,她年纪就已经不小。
她儿子这年纪,倒也正常了。
屋门口还有个妇女在纳鞋垫。
这应该是老头的儿媳?
我思绪间,何阿婆抬手敲了敲院门。
那老头起了身,他咳嗽了两声,过来开了院门。
“何神婆?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破院子了?”老头锤了锤胸口,他语气倒是很和善。
同样,他很疑惑的看向我以及何雉。
何阿婆笑了笑,又看了我一眼,才道:“全明,我是带人来见你的,这位先生,名为李阴阳,从九河县李家村过来,这是他妻子何雉。”
接着,何阿婆又给我介绍,这就是罗阴婆的儿子,罗全明。
我和他抱了抱拳。
罗全明的脸色却瞬间就变了。
他抬手就要关上院门!
何雉的速度极快,一把就抓住了院门边缘。
罗全明用力推搡了一下,他没有将门关上,而且他年纪大了,稍微用一下力气,就气喘吁吁。
何阿婆皱了皱眉,她叹了口气,道:“何必,你娘已经去世多年,再有什么事情,早就该放下来了不是?”
罗全明脸色一颤,他嘴唇嗡动了一下,道:“何阿婆,有的东西,到死了都忘不掉的。”
他死死顶着门,又死死地盯着我。
我微皱眉,示意何雉不要再推门。
何雉松开手,院门直接被关上。
可这院门不过是一个象征性的东西,旁边儿还有篱笆。
我跨步进了院子。
罗全明睁大了眼睛,跌跌撞撞后退了两步。
在屋檐下纳鞋垫的妇女慌张起身,冲着屋内喊了一句。
也就两三个呼吸,一个精壮的汉子冲出了屋门。
他手里头抓着一柄砍柴刀,惊怒地喊了句:“哪个敢欺负我爹!”
这汉子也就三四十岁左右,皮肤黝黑,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我皱了皱眉,他这种面相,太过愚钝,根本不适合学阴生九术。
至于罗全
明,他的年纪也太大,而且太顽固。
汉子见了我们,本来怒容更多,可他又看到了何阿婆。
顿时,他眼中就透着不安和茫然。
“罗阿婆……”
“爹……这是咋回事?”
罗全明还要说话,我先开口,将其话音打断:“我们自九河县而来,我当年受罗阴婆,也就是你奶奶的恩惠,她多年前过世,我未曾侍奉她终老,便发誓,要找到她的后人,将其衣钵传下。还她恩惠。”
“雉儿。”我回头看了一眼何雉。
何雉顿时心领神会,她从侧腰的布囊里头,取出来了一根大黄鱼,还有一张存票。
何雉立即跨过篱笆院子,将大黄鱼儿和存票递给了我。
那汉子眼睛都看直了,视线一直在大黄鱼和存票上。
不只是他,那妇女更是吞咽了一口唾沫。
至于罗全明,他眼眶泛红,低声道:“拿着你的臭钱滚!我罗全明发过誓,早就没了娘!”
那妇女顿时就急了眼,道:“爹,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我立即和那汉子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