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家庄傍在一座小山脚下,山不高,却沟壑纵横,极易隐蔽。庄子有东、南两个入口,东门开阔,直通大道,南门前只有一条小路可走。老四、李兴带着庄民加固了庄寨外围的木墙,加高了东侧寨门,寨门两端更有高出寨门的瞭望台,可以清楚看到几里以外的景象。寨门两侧左右延伸出去的寨墙朝内一侧,自墙头往下四五尺处加装了宽二尺左右的木制平台,可供士兵观察敌情和弓箭手登台射箭。南寨门外设置了陷阱机关,挖了深坑,坑内布满木头尖刺,庄民牢记位置,躲避行走。
打造守寨的兵器也让老四费尽了心思。庄子里现有的兵器很少,也就够十几个乡勇所用。所以就将各家各户的农具,只要是带尖的带刃的都用来改制成兵器,又用晾干的树枝、藤蔓做了简单的甲、牌。受制于树枝藤蔓干枯以后的特性,主要护住头、肩、脖、胸等处,又不影响肢体动作。最重要的兵器是弓,翟家庄的庄民从没有作弓的经验,只有向都监离开时丢弃的一两把损坏的弓,牛角、筋皮等又不可得。老四只好用最古老的“弦木为弧,剡木为矢”作了十来把单体长弓,幸好庄外的白桦树是做弓体的良材,皮条、麻线缠绕可作弓弦。每把弓做成都由老四试射,尽可能用简陋的材料做出最实用的兵器。
装备已经是极尽而为,战术战法则更是每日习练,不敢一刻懈怠。老四教授庄民枪法棍术,不按成法套路,皆为实战搏命;李兴有丰富的游击战经验,安排布防哨马,也是井井有条;朱复、大牛也跟着习练,上场拼杀已经是有模有样,铁奴虽是辽人,但与庄民一起,并且骑马摔跤自不在话下,一时间翟家庄人人习武,热火朝天。在铁奴的一再要求下,十几名辽国俘虏也都全放出来编入队伍,但主要负责运送军械、救治伤员、抢修寨墙、灭火等等。翟家庄又收留了邻庄的一些逃难百姓,不断编入队伍,到二月底,一支五十多人的守庄义军就此成型。
这天傍晚,庄民结束了一天的习练,老四带上大牛和小年,准备骑马向东巡视。此时东寨门上的哨兵突然发出了警报,派出去的哨马飞奔回来,称自南边来了一队人马,分不清金人还是宋人,但是俱带甲胄刀枪。老四立即吩咐大牛和小年分头召集人马,按平时演练迅速部署到位。随后老四登上寨墙,看到远远一支人马不紧不慢地朝翟家庄走来,人数不多,等到走近,老四发现队伍里有一面军旗,上写“翟”字。但是从没听说翟家庄在外还有一支军队,难道是金人设下的疑兵之计?老四叫身边的乡兵去叫翟庄主过来,一面开始吩咐赶来的弓箭手保持警惕。
“这定不是本庄的人马,为首的也眼生,这个庄子在外面的人我是肯定认得的。”翟庄主赶过来,仔细分辨后说道。
“他们虽然人不多,但是不明身份决不能掉以轻心,庄主赶紧安排庄众,一旦形势不利,立即进山!”老四说完起身紧盯这支奇怪的队伍。
“我是陕西宣抚司范致虚麾下前军统制翟兴!行军路过此地,借宿一晚!”为首的大汉头戴交脚幞头,身披半身甲,身子前倾,一只胳膊垫在马鞍上,大声喊道。
“翟兴?你可有位兄弟?”老四突然问道。
“我家兄弟乃是京西第一将翟进!”大汉回答道。
“哈哈,原来是翟大哥!”老四下来寨墙,亲自打开寨门将翟兴迎进来。
“这位兄弟如何认得我家兄弟?”翟兴接过水碗一饮而尽。
“西北军中结识翟进哥哥,听闻还有一兄,兄弟俩平乱灭贼,人称大翟、小翟!都是大英雄!”老四虽然第一次见到翟兴,但是像遇见了故旧一般。
“我家兄弟曾言,军中有一双枪少年英雄,可是兄弟你?”
“过誉,在下齐从。”老四抱拳施礼。
“哈哈,得见兄弟,真是老天有眼!”翟兴还礼后,一把搂住老四的肩膀,英雄相惜。
这一晚,翟家庄尽力招待了翟兴等人,老四仔细打听了这段时间的的时局,翟兴对局势并不十分悲观:“金虏自知军力不足,并未占领汴京。河北、河东、京东、京西各路遍布勤王大军。副元帅宗泽守澶州;武宁军节度使、河北河东路宣抚使范讷、北道总管赵野屯南京:另有范致虚、向子諲、何志同、汪师中、翁彦国、王襄等等诸路大军,统归大元帅调遣,军士们守土尽责,不曾变节。金虏孤军深入,以这贼众秉性,不过贪图大宋金银财物,并不能吞灭我朝,现已不能持久,依我看,到了三月,贼必自退!”
聊着聊着说到翟家庄自从习练义军,粮食问题确实是眼下最紧要和头疼的事情。
“原来你这庄子还关着辽人。你们这支人马在齐兄弟的提带之下,很是精壮,我很喜欢!我也姓翟,与你这翟家庄也是缘分,这样,十日之内我派人给你翟家庄送些粮食来。我这‘翟’字旗给你们留下,你就插在你那寨门之上,这汝洛一带,贼寇强盗、金虏都不敢招惹你们!哈哈哈!”翟兴说完又喝下一大碗水。
“快!快!去后院把最后的一坛酒拿来!”翟庄主听闻翟兴这般说,本来对这些蹭吃蹭喝的人一脸嫌弃的翟庄主赶紧换了面孔。
“你这老狐狸,还有藏酒?”李兴在旁边责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