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五年,齐从十六岁,絮儿十五岁。
二月二挑菜节。
“老齐!月初又该还账了!”秦五一大早又带着四五个泼皮横七竖八地赖在了齐伟的铺子里。
“什么?这个月要还三万钱?”齐伟看了看秦五递过来的账契。
“年也过了,货也卖了,也该多还些了!一直就没来要账,你还不感恩戴德?这次多还些,就能早日还清,也省得我们弟兄一趟趟跑腿。”秦五一把夺过账契,瞪起一双豆大的鼠眼,平伸出一只手:“快还钱!”
齐从闻声进到铺子来,双拳紧握,不发一言。
“欠账还钱,我们不赖。”齐伟伸手拦住齐从,努力撑起疼痛的肩背:“过年多卖了些,一共攒了十几贯,剩下的我们尽快,春耕前肯定很能多赚一些。”齐伟略带乞求的口吻说道。
“不行!钱官人说了,今天凑不够就拿这院子顶!”秦五环视了一阵,接着说:“老齐啊,你说你把这宅院一卖,不就轻松了吗,我和我这些兄弟也不用跨着大半个开封城来给你要钱。”说完秦五眼珠一转,捋了捋八字胡:“实在不行,你那女儿也不小了… …”
齐从一听,气血上涌,刚想动手。
“秦五!大清早在这胡说八道,不怕雷劈吗!我二姐就见不得你们这些后生如此行事!不为你自己,也想想你家里的老娘!做事要积功德,他兄弟欠下的账,本与他们无关!这一家已然是认了账,这是良心!如果不认,上了官府,你又能怎样?我一年最少去钱官人府上备宴四五次,官人是有头面的人,就你们这德性,坏了官人名声,我这就去跟他说!”二姐突然冲进铺子,连珠炮似的一通指责,秦五等人竟然哑口无言。
“二姐,怎么总是你?????? ??????”秦五一脸无奈。
“拿上钱,走走走!”二姐连推带搡将秦五等人打发了事。
“二姐,也不知上辈子怎么修得的福分,你帮我家已经太多,这种事还要你来… …”邵氏此时也进到铺子里,流着泪说道。
“嗐!你娘俩帮我也不少。在宫里的时候,官家我都见过多少次,这些泼皮无赖,不能把我怎的!从儿,都走了,别看了,可不能一时冲动和他们动了手,你这整天舞刀弄枪的,没轻没重,伤了他们,他们可有的是下作的手段!眼下光为了这钱,他们还不能把你们家怎样。”二姐将站在门口气愤难消的齐从拽回屋里。
二姐与齐伟、邵氏坐下继续说着话,絮儿不知什么时候进到铺子里,悄悄走到齐从身边。
“怎么气得脸通红?娘刚才不说了吗,他们不能把你们家怎样,听我娘的!对了,烟儿姐姐呢?”絮儿小声问道。
“秦五一来,姐姐就不敢出门。”
“哦,那这样,今天是挑菜节,我琢磨了一种榆钱的新吃法,娘都不会做。走,你跟我摘榆钱去,爬树你在行。”絮儿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满怀期望地看着齐从,嘴角轻轻上扬,让人无法拒绝。
齐从和絮儿拿着布兜,沿潘楼街出曹门,一路上能看到人们拿着各种错刀、铲子,采挖各种野菜。絮儿都其他野菜不感兴趣,一心寻找最绿最嫩的榆钱。
“从儿哥哥,快,那棵树上一簇簇绿的发亮,这么远就闻到香味了,就要那个!”絮儿兴冲冲地拽了拽齐从,齐从脑子里还没从刚才秦五一伙的恶劣情绪中走出来,絮儿这一拽,他猛地一抬头,果然一棵高耸挺拔的榆树上挂满了肥嫩的榆钱,便两步赶了过去
“就这棵树!”这时四五个青年也凑到了树前,他们没有停留,其中一个瘦高个直接开始爬树。
“咱们先发现的,别被抢了!”絮儿见此情形,催促齐从。
齐从见状浑身上下立即来了劲,他助跑几步,跃起一脚踩在了树干两尺多高处,借力一蹬,双手已经抓住了高处的粗树枝,两臂用力,一下就撑了上去。眼见齐从像猴子一样就抢占了先机,青年们知道慢悠悠爬上去是来不及了,他们像搭人梯一样,块头最大的双手扶在树干上,剩下的人依次踩着肩膀上了树。齐从虽然最先上去,却被这几个青年堵在了一棵枝干上,上不得下不去。见这几人没有让路的意思,齐从索性将这几人也当做垫脚石,起身一下踩着这个的肩膀,两下又踩着那个的大腿,三下甚至踩了一脚其中一人的脑袋,来回游走,一边摘榆钱,一边躲过青年们的阻拦。絮儿此时也机灵得很,她在树下张开两个布兜,齐从一边摘一边往下扔,不一会就扔下满满两大布兜。几个青年被耍得满头大汗,却占不了一点便宜。
这时还站在树下的大块头见齐从摘的榆钱都扔在了絮儿的布兜里,就要过来抢。絮儿见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要动手,一时不知所措。突然这大块头脑袋猛地一低直接趴在了地上,原来齐从直接从树上跃了下来,骑在了大块头脖子上,大块头没有防备,生生被压倒。齐从翻身起来拽起絮儿就跑,絮儿愣了一下,跟着跑出几步回头一看,大块头刚爬起来想追,却被自己掉下来的裤子绊倒,又摔了一个四仰八叉。絮儿扭回头,见齐从也回头看到这一幕,开心地笑着,另一只手里攥着大块头绑裤子的布带?????? ??????
“从儿哥哥,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