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翟家庄守卫三队,每队一十五,共步卒三十三,弓手十二,另哨马五人,辽人十一。为护本庄,习练日久,金人来犯,定战不退!”十六岁的翟小年站在庄外大槐树下,昂首宣读他亲手写的檄文。一个半月以前,父亲吊死在身后的槐树上,如今他已经是庄里的一名战士,一双大眼将脸庞衬托地愈加瘦削,单薄的身体在阳光下坚定地挺立着。
这支翟家庄义军人数虽然不多,但是训练之后号令统一,有板有眼。翟兴走后不久就给翟家庄送来了粮食和一部分兵器,庄民将一部分粮食转移至山中,大家往来两处,进退有据。原本封闭、孤零零的庄寨有了义军和保全之策,加上翟兴军的支持,大家内心都有了依靠和力量。
终于,三月末,翟庄主最不愿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支百人左右的金军正朝翟家庄而来。翟庄主起初还是准备开庄迎入金军,尽力避免冲突。但是如今翟家庄整修了工事,编练了军勇,为的就是迎战金军,据守自保,断然没有投降的道理。翟庄主最终忐忑不安地带着全庄老幼妇孺出南门进山暂避,留了一部分庄民支持义军,一场翟家庄保卫战即将上演。
是日,翟家庄一切如常,大槐树旁的士卒都已经不见,庄门前站着两名懒散的乡勇,庄内庄外没有任何紧张的气氛。
远处一人一马疾驰而来,手持长枪,指着庄门大喊:“告诉你们庄主,奉大金左副元帅之命来领辽人,另准备猪羊百头,银帛五千,男子妇人各十名,即刻交付,否则大军进庄自取!”
“得把他们大队人马引至庄前。”蹲在木墙后平台上的老四说完起身拉弓射箭,喊话的金兵被一箭射下马来,但是限于土造弓箭威力不济,这金兵爬起来捂着伤口踉跄逃走。
“弓手准备!”老四见金兵跑远,招呼弓手准备齐射。
不一会儿,远处百匹战马呼啸而来,金兵杀气腾腾,呼喊怪叫。翟家庄的庄民们没有见过这阵势,一时间很多人牙关紧咬,头冒冷汗,不由得浑身发抖。
“近些,再近些…放!”老四见金兵进入射程之内,命弓手齐射。
最前面的几名金兵被射倒,但是庄内弓手太少,第二次齐射没能立即跟上,金兵开始猛攻寨门,此时李兴带领步卒将削尖的两丈多长的木棍从寨门、寨墙的空隙中伸出猛地刺出去,金兵没有防备被刺翻多人,这时第二次齐射又放倒了冲在最前面的金兵。这一阵攻防,让翟家庄的庄民信心大增,也开始呼喊助威,猛烈反击。金兵完全被打蒙,怎么也想不到翟家庄这样一个乡野村庄能有这种胆量和战力。为首的金兵将刀一挥,大队撤出东门朝南门奔去。老四跳下平台,骑上马也朝南门飞驰而去。
来到南门的金兵一看这里寨墙低矮,寨门稀松,便飞冲而来,不想一个接一个掉入门前大大小小数十个陷阱深坑。这些陷阱是间隔数尺大小不一的小坑,对付小股骑兵十分有效,很多没有掉入坑中的金兵也被困在坑与坑之间,动弹不得。此时朱复、大牛、铁奴带领十几名步卒自庄内杀了出来,他们手持的都是大刀巨斧之类,抡起来就是一阵狂砍,老四也拍马赶到,一阵冲杀,金兵连续挨了两记重击,丢下死掉的同伴,狼狈逃窜。
首战告捷,翟家庄上下欢欣鼓舞,清点人数,竟然无一人战死,几名受伤的庄民被送去医治,其他人打扫战场,歼灭金兵二十余人,缴获了不少刀、枪、弓箭、马匹。
这支金兵是汉地签军,并非金人正规骑兵,战力自不会很强,但是毕竟人数占优,来的时候没有防备,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可惜翟家庄缺少战马,否则在金兵溃退时,追击掩杀,定能一举全歼。这日白天金兵消失的无影无踪,随着夜幕的降临,老四更是打起了百倍的精神,以防金兵趁黑偷袭。
“齐兄弟,你说这金人会不会召集大队人马?如果成千上万的军队来了,这庄子转眼就成齑粉。”赶来的翟庄主担心地问道。
“方圆几百里之内并无大队金兵,这小小的翟家庄和区区十几个辽人不可能引来千万金人。就算真有大队人马前来,可让全庄老幼进山暂避,金人是不会为翟家庄在这里长时间驻兵。你也看到了,即使交出辽人,他们也不会放过庄子。左右都是一战!”老四说道。
“也罢,现在哪有后退之理?大不了舍了这庄子,也能保全全庄性命。”翟庄主悻悻道,说完带着庄民又回山中暂避。
果然,子时刚过,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东门外又响起了金兵的马蹄声和怪叫声。这次金兵每人手持火把,每两骑之间相隔十几步远,飞快奔至庄门外,依次将火把往庄里扔,扔完不作停留,飞奔而去,金人用了火攻!老四命弓手朝手持火把的金兵放箭,但是天黑看不清,加上金兵来去如飞,很难射中。眼看火把扔进越来越多,一段木墙和几间茅屋已经被点燃。李兴组织辽人和庄民救火,庄子里一片忙乱,此时除了扔火把的金兵还在门外大声鼓噪,一部分金兵竟然趁乱翻过防守薄弱的寨墙进到寨中。最先发现寨中进了金兵的是翟小年,他一面大喊:“金人进庄!”一面挺起长枪向金兵冲去。
庄子里的巷战就这样展开,这群签军毕竟跟随金人作战日久,近身肉搏庄民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