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罪责都扣在他的头上。
可丹赋圣知道如今的丹烈是伪装。
丹烈急忙抬头去看丹赋圣,可丹赋圣在和他短暂对视之后就不搭理他了。
这一切当然可以是丹赋圣的错,丹赋圣救错了人,救了人之后又没能纠正这个偏激的孩子,到最后丹赋圣甚至没有毁掉这把刀。
谁都可以认为这是丹赋圣的错,但丹烈不行。
倒不是因为丹赋圣对丹烈的“大恩”,而是当丹烈告诉丹赋圣,告诉他一切的错误都是因为丹赋圣救了丹烈时,他在否定自己存活的必要性。
如果他没有活下来,他就不需要杀死那么多人,也不需要那么痛苦。
丹烈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可丹赋圣已经跟那群蛟聊天去了。
丹烈只能沉默。
就像他过去所做的那样。
【您知道陛下想要的是什么,其他人不明白,您还能不懂吗?】丹琼雅皱眉看着自己的养父,【您跟陛下的时间最长,他从来都不想让一方压倒另一方。那样只是将两方处境调换,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
【您入了魔障了!】
【您不把人类当东西,那我呢?我也有一半的人类血脉!到时候我也该被杀了吗?】
【我知道您不是这样的!】
自以为是。
丹烈抬脚拦住了准备跟在丹赋圣身后的玉獒:“丹先生结婚,你穿得花里胡哨的像什么样子……嘶,你这是什么衣服?”
“狗狗醒狮装,我可以站在轿子前面给他们添彩头。”玉獒踢踏了两下前腿,他头顶醒狮的帽子晃来晃去。
丹烈:……
丹烈的手拍在额头上,缓缓下滑:“你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
“其实我一直挺聪明的,不然怎么我是教授呢?”玉獒不觉得自己蠢,他觉得自己这属于纯真,是相当美好的品格。
“把自己折磨到死的聪明?”丹烈轻笑了一声。
玉獒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看向丹烈:“聪不聪明和能不能走出去是两回事,我以为你知道的。”
“要说蠢,你比我更蠢。”玉獒失去了自己的爱人,他无法面对余生的孤独,他认为自己的苟活是一种凉薄。
他是没得选的,他没法再回到过去,他改变不了现实。
但是丹烈不一样啊,他有的选,或者说他曾经有的选。
丹赋圣说过,丹烈曾经有机会获得家庭。
【他没有发现温柔的态度就是一种求助吗?他只要不是被单独关在笼子里不见人,不了解任何社会的规则,就应该知道释放善意会诱惑他者去亲近他。】
【都开始偷偷给小孩投食了,这傻缺不会以为自己还是孤狼一匹吧?】
丹烈曾是玉獒的上级,和玉獒不同,丹烈是有实权的,他才是真正的魔主部下。
以前玉獒看这种大前辈是有一定滤镜的,但现在他觉得这家伙还不如自己。
想让魔族压倒人族,若真如他所愿,那之后呢?
这家伙把自己所有的退路都斩断了。
玉獒一甩尾巴跟上丹赋圣。
他跑到丹赋圣跟前,骄傲地抬起头。
丹赋圣:“……你是一定要参与我的婚礼吗?”
“你不觉得轿顶上多个狮子狗很威风吗?!”玉獒凑上去蹭了蹭丹赋圣的小腿,“求求你了,让我参与一下嘛。”
“你确定?你对外形象不是这样的吧。”丹赋圣怕玉獒的名声尽毁,知道玉獒原形的人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而只要有那么一两个传出去能大大满足大众对反差猎奇的喜好,到时候玉獒的名声也别想要了。
玉獒难过地垂下了头。
最后他变回了人形,维持住了自己清冷孤傲的形象。
丹赋圣和晨归的婚礼很繁琐,说到底这东西一开始就是做给外人看的。
在婚礼之前,丹赋圣是紧张的,可坐上黑蛟们拉的轿子之后,他又觉得很无聊。
晨归不在他身边,这种仪式对他来说繁琐又冗余。
所谓的华丽的婚礼,就是将两个主角缩到很小,在婚礼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程序礼节,试图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具象化——譬如权势,譬如地位。
可惜的是丹赋圣现在没法享受到这类快乐,对他来说,世界上其他人是否祝福他并不重要,在冷静下来后,这场让他紧张的婚礼好像又恢复了表演性质。
他脑子里想得多,可真到了他走下轿辇,见到晨归时,他那颗平静的心似乎又跳动得快了些。
最后丹赋圣做下结论——还是得看人。
有时候这类繁琐的礼节还真特么的有点意思,有意思就有意思在这些无聊的东西让丹赋圣等了太久,就在他都要以为这一切与自己无关的时候,他看到了婚礼的另一位主人,被他养得超棒的师弟。
师弟猿臂蜂腰大长腿,看起来凶巴巴的,可丹赋圣知道他只是在紧张。
耀灵真人果然像个小太阳一样驱散了丹赋圣心中因各种原因而产生的阴霾。
在握住晨归手的瞬间,丹赋圣察觉到晨归在微微颤抖,他在害怕些什么。
不是婚礼,而是婚礼之后别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