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羽绒服乍一看平平无奇,可从帽子上的绒毛以及工整的走线车工就不能看出这件衣服的价值。
韩娟的身上穿着一件过大的男士棉服,袖口处已经出现了磨损,秦雪盯着露出的一小团棉花看了一会儿,韩娟将孩子放下拉过一条薄被盖住秦雪的手,“我们租的这个地方是老房子,暖气管道老化,所以房间里也不怎么暖和。怀孕以后之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晓乐本来打算给我重新买一些,但我想生完孩子以后,很快就会瘦下来,那些衣服肯定也穿不上了。所以,现在我们两个人只需要买一个人的衣服就行了。”
韩娟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秦雪觉得心里酸酸的,“刘冬冬死了,你知道吗?”
“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和他联系了,也没有跟他见过面。”韩娟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语速极快。低下头去,乌黑的长发顺着脖颈垂落在胸前。
秦雪能看到她头顶的发旋儿,“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不清楚。我也不想在和他有任何瓜葛。”
“你是被谁卖给刘冬冬的?”
“我之前那个男朋友。从家里跑出来之后,我也找过
很多工作,只是年纪太小,又没有什么工作经验,所以被人骗过好几次。后来就认识他,我俩凑合着过日子。他想介绍我去做那种皮肉生意。我觉得有点不好,所以反抗了几次以死相逼,后来他看我太坚决、生怕闹出人命来,所以就想找个机会把我送走。正好刘冬冬缺个老婆,所以我就跟刘冬冬走了。”
韩娟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落在自己儿子的身上,十分温柔。仿佛自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可以随意买卖的商品。
“刘冬冬花了多少钱把你买回来的?”
“几万块吧。具体数目我也不太清楚。”
“你男朋友把钱分给你了吗?”
“没有,他说让我跟刘冬冬走以后,去过吃香的喝辣的的好日子,当时我想只要不去做那种生意,不管让我跟谁走都行。”
韩娟的手拍着儿子小小的胸脯,孩子逐渐安静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其实刘冬冬对我蛮好的。虽然他常常吓唬我,如果我不听他的话,就会把我卖掉,但刘冬冬没强迫我做过什么。”
“你和他发生过关系吗?”
韩娟咬了咬下嘴唇点了点头。“因为刘冬冬说他花了很多钱
把我买回来,又要供我吃穿。而且村里人都知道他带回来一个小媳妇儿,如果我不可能给他生个孩子的话,那他这钱就白花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刘冬冬搭救我。与其和那么多男人还不如就和他这一个,就算是为了报恩,也应该满足他。那时候我和晓乐就已经有点苗头了,所以我不想被刘冬冬送走的唯一办法就是表现的好一些。”
“你和苏晓乐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大概是我到刘家一个月以后吧。刘冬冬喝醉酒之后总是找各种机会打骂我和苏晓乐,罚我们只穿贴身衣服,站在院子里。实在是冷的受不了,所以我们越来天越近。晓乐偷偷的摸了摸我的手,那时候我知道他心里和我想着同一件事儿。后来,刘冬冬出门工作,担心我逃跑,就把苏晓乐留在家里看守我。他不在的时候,晓乐就会打开房门放我出来!一来二去,我对他的感情也发生了变化。”
“你也是女孩子,你应该懂我这种心情吧。强迫自己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有多难熬,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时,负罪感就多深。为了弥补苏晓乐,我和他也发生了关系。”
“那
这个孩子是?”
“晓乐的。刘冬冬有一次接了一个急单。到外省送货,可是没想到赶上了货物临检,连人带车被扣在外地好几个月,我们一直都没有见面。后来我出现了害喜的症状,到医院一查,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按照时间推算,这孩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刘冬冬的。我很害怕和晓乐商量一下对策,本想就这样满天过海,让刘冬冬认了这孩子。可是没想到,后来刘冬冬还是发现我给他带了绿帽子。”
“你和孙乐的事情被他撞破了?”
“不是。刘冬冬不知道听村里的哪个女人叫老婆舌,说我肚子大的有些奇怪,而且早就发现我有怀孕的迹象,刘冬冬也不傻,家里放着一个男人,自己离开一段时间之后,老婆却怀了孕。谁能不怀疑?但他又抓不到实质证据,所以只好变着法的折磨我和苏晓乐。为了保住这个孩子,我只能委屈求全。那天晚上,刘冬冬又一次喝多了酒,抄起棍子怼我一通乱打,虽然及时被晓乐来拦住,但凌晨的时候我还是肚子疼的厉害。”
韩娟想起那段灰暗的日子,忍不住擦起了眼泪。刘冬冬正在气头上,任何一个正
常男人被戴了一顶绿帽子,都会怒不可遏。但他现在还没有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对策,解决韩娟肚子里这个孩子,所以他只能使用暴力,让这两个年轻人痛苦。
那天,韩娟苦苦哀求刘冬冬开车带她去医院。都被刘冬冬以各种借口拒绝。苏晓乐实在看不下去偷拿了刘冬冬的车钥匙,把韩娟送到了医院。幸好,孩子并无大碍儿,那次短暂的逃离也让两个年轻人萌生了十分疯狂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