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考虑过将两个孩子送到同一所学校读书，这样不仅可以促进他们姐弟之间的关系，也可以顺利成章的将女儿接回家里。但是这个提议却被陈欣欣拒绝了，对于他们这个普通家庭来讲，几万块钱的择校费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她和弟弟好不容易都进了重点学校。省下了一笔钱，根本没必要为了一家的团聚都多花冤枉钱。

“也是我糊涂，我不是个好妈妈，更不是个好女孩儿，他们一老一小，生活过的不是特别好，我还心安理得把自己的爱全都给了明远。新星高中的时候，她外婆去世了。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很懂事，但有的时候也会觉得我偏心，因此和家人产生了隔阂。欣欣总说我重男轻女，指不定什么时候为了弟弟把她给卖了。”

“我和他爸觉得欣欣这孩子心思太重，太敏感，常常因为我们的一两句话闹脾气。弟弟也觉得有点不舒服，之前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虽然我们经常给他灌输姐姐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想法，但是他过惯小霸王的日子，姐姐突然回到家里，两个孩子自小分开，没有什么感情。新鲜劲儿一过，就开始吵

架，我和他爸在中间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那个时候他们正是学习最紧张的时候，没办法只好每个人的房间划分区域，弟弟和姐姐互不干扰各自的生活。两个孩子同一年高考，欣欣的成绩比较好，考上了财经学校，弟弟发挥失常，所以复读了一年。那时欣欣终于有了点姐姐的样子，主动和弟弟示好，孩子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陈妈妈掏出手机，她的屏保是一家四口的合影。陈欣欣亲昵的抱着母亲的手臂，弟弟比她高大半个头，站在姐姐身后，一只手搭在姐姐肩膀上，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搂着自己的父亲。

“我们家这两个孩子模样长得也不错，我和他爸都不是长相粗糙的人，这俩孩子长得倒还不错。欣欣英气，明远显得有些漂亮，人家说男生女相或者女生男相以后都会过好日子。明远第二年考上了医学院，眼看我们一家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没想到却在欣欣大四这年出了事。”

“这张照片是欣欣离家前一周拍下的，那天是欣欣的生日。之前她和外婆生活，过生日的时候，外婆给她煮两个鸡蛋，煮一碗面，就糊弄过去了。回家以

后，我和他爸工作都很忙，小孩子的生日也不怎么隆重。所以，欣欣几乎没过过一个认真的生日。那年还是弟弟提醒我们姐姐要过生日了，所以特意定了一只大蛋糕，又给她买了礼物，女儿很开心。这张照片是请饭店的服务员帮我们拍下的合影。多好的一家人呀，就这么散了。”

“欣欣失踪之后，我和他爸爸无心上班。也无霞生活，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全国各地跑，听到哪里有新鲜的消息就扑过去。弟弟上着学，也总是惦记姐姐，我们这一大家子，现在都绕着女儿转。我想这就是报应吧，小的时候把她一个人扔在外婆那儿。长大了，没给她操过的心都得补回来。”

陈妈妈目光温柔用手轻轻扶摸着手机屏幕，看她满怀期望的样子，秦雪有些不忍心开口。“你女儿离家那天穿的是什么衣服，你还记得吗？”

“一件红色长款羽绒服，帽子上带了一圈特别大的毛领。我女儿是长头发，剪了齐刘海儿又嫌碍事，所以我给她买了一个特别大的植绒发箍。那天欣欣走的匆忙，所以只带了手机，家门钥匙还有一支口红，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陈欣

欣离家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吗？例如要去哪去找谁？”

“她说，想回去看看外婆。”

“你不是说，外婆早在孩子们读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吗？”

“欣欣的性格有些内敛，和他弟弟不一样。我们母女俩不怎么交心，欣欣也不喜欢和我说他的心里话。受了挫折，或者受了委屈，都会赌气的扔下一句想回家看外婆。之前也做过这样的事，某次考砸了，大晚上的自己一个人坐车，跑到外婆留下的老屋里呆了几个小时，再回家就雨过天晴了。”

“老屋变卖以后，她回来只会去外婆的墓地看一看。等过了心里这个坎，就会回家的。女儿毕竟是个大孩子了，很小的时候，欣欣就可以一个人带着外婆坐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去外地走亲戚，所以我从不担心女儿的自主能力，甚至来不及跟她说一句注意安全，我的孩子就这么丢了。”

陈妈妈后悔不已，这么多年无数次回忆陈欣欣离家之前的所有细枝末节，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在别人问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马上可以脱口而出。

秦雪想起放在物证室那件被划的大红色羽绒服，以及装在羽绒服口袋中

的口红。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头一次不希望这么快确定死者身份。

“欣欣刚走丢的时候，我和他爸天天在家里骂她。这孩子，也许之前就对我们心里有怨，所以连爹妈和弟弟也不顾了，跑到外面逍遥自在去了。可是后来信息一直都没有回来，甚至连个消息都没有我们才开始害怕了。拐卖妇女儿童的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只要我女儿现在还活着，哪怕已经和别人结婚生子也无所谓，只要在我闭眼之前，还能见我女儿一面。不管欣欣时为什么离家出走的，我都可以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