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和姚明轩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老赵的身体一向不错，而且每年都会参加单位组织的定期体检。虽然，跌打损伤小病小灾时有发生，但老赵生性乐观通达，干练，不像个身患重病的人。

这次晕倒就医之前，老赵还一口气帮楼里的一位孤寡老太太搬了100多斤的大白菜。他常说虽然自己现在已经是临近退休的中老年人了，但心智上依旧是个年轻小伙子。就在不久前，姚明轩还找婚介所，给老赵相看了一位知书达理的女人。

老赵退休之后极有可能被返聘回公安局做顾问，工作之余谈上一场黄昏恋，再养一条老赵一直很喜欢却没时间照看的大狗。等姚明宣结婚那一天将他奉为座上宾，让老赵给自己的婚礼做司仪等等等。这些场景，曾在姚明娟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老赵一直处在他的未来规划之内，可是没想到，老赵的病来势汹汹，姚明轩甚至怀疑老赵早就察觉。

老赵以自己身体不好，出差，自费体检等等理由逃过两次单位组织的体检。那时，姚明轩只当他任性自由自在惯了，不愿意随大溜。现在想想，老赵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而且，

他又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必然知道点什么才会讳疾忌医。

“都怪我，实在是对他太包容了。老赵第一次提出不去体检的时候，我还和他开玩笑说，他的身体壮的像个牛犊子似的，除了平时爱抽烟，爱喝酒以外，没什么毛病。最近这几年体检的费用越来越贵了，还不如省点钱、把他的名额让给更年轻的人，反正我们这把老骨头，死了都烧不出多少灰来。”

“老赵哈哈大笑，还说如果我舍得，那就把他的福利也给年轻人吧。有了更好的生活保障，这些年轻人才会心甘情愿的为人民奋斗。”

“那时我只当老赵是在跟我开玩笑，还说他满口酸言酸语。可是……”老胡十分愧疚，老赵和他有数十年的交情，自己早已成家立业，而老赵依旧孤零零的一个人。自己越是幸福美满，就越对老友愧疚不安。

老赵年轻的时候也曾和一位人民教师谈过一段恋爱，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是老赵临危受命去执行一个很危险的任务。由于情况特殊，时间紧急，所以来不及和那个姑娘告别。女孩儿满心欢喜等着男朋友来陪她过生日，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十几天

。

老赵在那次任务中负伤，为了不让女友担心，同时也为了更好的完成收尾工作，他忍痛没将这个消息告知女友。一个月后，老赵伤愈归来，看到的却是女朋友另找他人的画面。

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耻辱，可是老赵却说他理解那个女孩子的决定。做警察的不容易，做警察的家属更不容易。

女孩年纪轻轻，本应该和男朋友你侬我侬，但是老赵精力有限，顾及了工作就无法顾及女朋友。他说，自己早就娶了工作为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段感情伤的太重，之后老赵再也没有和任何女人谈过恋爱，也没对哪个女人表现过好感。

老赵总说自己这样一个生性浪荡的人，就不应该喜欢任何人，同时更不应该把自己的这份喜欢变成对另外一个人的负担。与其经历甜蜜之后分手，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表白。

“老赵这么多年心里苦呀，如果没有你在他身边，恐怕这家伙要更孤僻，他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老赵喝多的时候曾经跟我说怕你埋怨他。毕竟年轻人都喜欢到广阔天地大展拳脚，他却自私地将你困在清远。老赵还说，如果

你想离开的话，麻烦我为你牵线搭桥。”

“反正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看到你身上的闪光点了，只要你开口说要离开，不管去哪儿我都竭尽所能帮你。这是我和老赵的约定，也是我对老赵的承诺。”

姚明轩看着公安局院里吵吵闹闹的那几个人，为首的小刘抢了最大一包榛子还不满足，非要去拿别人的。秦雪双手环抱在胸前，笑眯眯地盯着小刘，时不时凑上前去踹他两下维护秩序。小王则有些手足无措站在人群中间，一会儿劝小刘和同事和平相处，一会儿又要给同事道歉说，小刘只是开玩笑。

姚明轩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和这样的人组成专案小组。更想不到，这四个性格迥异生活经历完全不同的人，会拧成一股绳，为了一个看似虚幻，实则他们一直在践行的目标“为人民服务”而努力。

“对我来说，清远市是陌生的，让我觉得有些不安的地方。”姚明轩一开口，老胡面色一变。姚明轩微微一笑，继续说了下去。

“正是因为这种陌生和不安，让我对以后的工作有了更多的期待。做警察的目的就是惩恶扬善，既然如此，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重要吗

？反正我已经在清源了，那我想就没有必要离开。更何况，我觉得和大家合作起来很顺畅。突然换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遇到一群陌生的人，不知道能不能再像现在这样轻松自在。”

“虽然你不是一个特别好的领导，但我知道你也只是嘴上不饶人，实际上心思非常细腻，把我们每个人的事都记在心上。小刘常说你唠唠叨叨的像个老妈子，我们这些还不太成熟的人，恰恰需要这样的老妈子。我不是不舍得你，而是不舍得清源市局这个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