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站起身，手机却响了起来，她左手拿着咖啡，右手在兜里掏了半天也没能把手机拿出来。铃声十分急促，催的秦雪额头上冒汗。

居然是明轩打过来的。

老赵没了。短短的四个字，让秦雪眼前一黑，她手上的咖啡，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喷溅的滚烫液体，落到她的脚上，秦雪却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复了三个字，知道了。秦雪冲到公安局门口的时候，恰好遇到急急忙忙开车出门小刘，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到，“去医院。”

停车场到病房中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秦雪顾不上回头，让小刘跟上，她大步流星朝着老赵的病房走去。形形色色的病人和家属，如同在海洋中遨游的小鱼，秦雪像突然闯入鱼群的入侵物种。她差点撞倒护士拿着的点滴架子。慌忙道歉时，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老赵的身体明明这么好，怎么会这么突然就离开了呢？前几天他还打电话说让自己看好明轩，他要等着参加两个人的婚礼。

病房门开着，已经有不少人到了，秦雪泪光闪烁。躺在病床上的老赵，似乎比印象中瘦弱了许多。他的眼睛闭着，脸

上甚至带着一丝安详的笑容。

姚明轩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老赵一直迷路迷留之际，他的嘴里一直念叨着一个名字。护士小姐在紧急联络人记录簿上，见过这个名字，于是给姚明轩打了电话。

“老赵最近的情况一直都不是特别好，食欲减退，疼痛加剧折磨的田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老赵说，大家各忙各的就挺好，没必要把他当成一个马上要死的人，整天守在他的床前，只会让他觉得烦，帮不上什么忙。希望他走的那天。大家到场送送就可以了。”

护士小姐把一个黑色牛皮封面的笔记本交给姚明轩，“这是老赵留给你的东西。还有这些。”她又递过来一个小小的纸袋，里面装着的的是老赵所有的私人物品，除了一套衣服之外，只有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机，还有一只边缘磨损的钱包。

姚明轩觉得那这钱包非常眼熟，翻开一看，里面放着他和老赵的合影。那是姚明轩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一天，老赵带他去照相馆特意拍的。这张合影被摆在老赵的床头柜上，不知什么时候，老赵居然将这张合影缩小打印了出来，收到了钱包里。

这只

钱包还是姚明轩大学时用奖学金给老赵买的，这是他送老赵的第一个礼物。本以为老赵早就把这个钱包丢了，没想到他却一直带在身上。

“行了，别哭哭啼啼的了，成什么样子？老赵最烦你们这些人一副塌天的小媳妇儿样。都给我精神点。别给老赵丢人！”

老胡与老赵是多年好友同事。他和姚明轩是最早知道老赵生病的人。因此早就与好友告别，并且有了一定的心理预期。眼下，大家陷入悲伤之中，就缺他这样一个主事儿的。

老胡突然明白，老赵为什么会第一个把诊断书给他看了。“你这老小子，活着的时候总是给我惹麻烦，现在走了也得折腾我。放心吧，你这大儿子，我肯定会帮你照顾好的。”

老胡抹了一把鼻涕，“眼看着就要退休去享清福了，我老婆还说要给你介绍两个跳广场舞的小姐妹认识的，其中有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特别像年轻时的那个初恋。谁知道你没福分？既然这样。那你就先走吧。过几年，老哥哥就下去陪你，咱俩还在一起喝酒。”

老胡这番话说的十分江湖气，他的脸上不见一次悲伤，可是颤抖的音调已

经出卖了他的内心。

老赵的葬礼遵从他的遗愿，办的简单又温馨。姚明轩以儿子的身份主持了整场葬礼。仪式结束之后，一行身穿黑衣的人结伴下山，只有姚明轩安静的矗立在墓碑前面，一动不动。小刘本想喊他一起走，却被秦雪拦住。

“走吧。让他安安静静的呆上一会儿。我们都在边上看着。一些想说的话，也不能说了，总得给他一段时间适应。”

半小时之后，姚明轩沉默的回到了车里。小王和小刘眼观鼻鼻关心，谁都不忍心打破这片安静。

姚明轩突然哽咽了一声，“我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位亲人没有了。以后，不管是法律意义上还是现实意义上，我都是孤儿了。”

“你还有我们，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兄弟。你放心，谁敢欺负你我保证跟他拼命！”小刘一个急刹车，差点把小王拍到挡风玻璃上。他的声音低沉，转入高亢，最后像个孩子似的双手拍打着方向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事儿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呀？早知这样，上次见老赵，我就多给它买点好吃的，说点他喜欢听的，好好跟她告个别。你说说现在多遗憾，我还

藏了两块茶叶，两瓶好酒，想等老赵病好了，来我家吃饭的时候陪他一起喝点呢。现在阴阳两隔了，以后不是没人在帮我吵架了，老胡骂我的时候，我也没人诉苦了。”

小刘和老赵的感情很深，俩人平时的关系，要比老赵和姚明轩还要好。老赵的离世，让小刘第一次直面死亡的冲击。他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多多关心老赵，才造成了这么多遗憾，同时也有些怨恨，姚明轩为什么明知老赵命不久矣，还不提前告诉他真相。众多情绪杂糅，小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