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的话让秦雪陡然一惊，“既然赵月薇认为有人进了她的家，拿走了她的身份证，赵月薇为什么没有报警？”

“报警？”陶然咧嘴一笑。“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警察也不是神仙，不会什么事儿都管，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帮上忙的。你也是警察，那如果现在有一个人跑到你面前说，他怀疑有小偷摸进了他家，什么贵重物品都不要，偷走了他的身份证，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又把身份证给送回来了。你会费大力气帮他调查一下事情原委，还是安抚他回家注意观察，多多休息？”

没准儿，这只是一个乌龙事件，如果警察兴师动众跑到赵月薇家查案，倒是显得有些小题大做。这事儿可大可小，赵也没丢什么东西，很可能是那天忙昏头了，把身份证放错了地方。又着急走，所以没瞧见身份证在哪儿。

“我就是记得她跟我说过这件事儿，后来又听到她和同事说，感觉有人跟着她，所以才尾随赵姐的。如果我真的想偷偷摸摸跟到她家做坏事儿，让我为什么不和她一起上楼呢？你们不是可以查监控吗？不是能查到我的行动轨迹吗？怎么不知道

，我每次把她送到路口就停下了。”

“还不是因为这片的人跟我关系不是特别好，尤其是胖婶儿。之前偷了他家两条带鱼，胖婶追着我骂了半条街。后来，我就怕了她。老远听到她的大嗓门，我心里直突突。反正赵姐走过这条街就要到家了，一路上都是老熟人，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儿。”

陶然咬死了不承认赵月薇事件与他有关联，秦雪索性抛开案子与他聊天。二人东拉西扯，从陶然童年时的经历，到他离开棚户区以后找工作时的故事，聊的二人口干舌燥，陶然越说越起劲。

“之前赵姐总跟我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偷小摸不可恨，大奸大恶的家伙才不被人接受呢。我并不觉得我做的事有多过分，也不知道社会上有比我更多的恶人。离开棚户区以后，我居无定所在外场，在街上游荡了一段时间。那时，我实在是太想棚户区里的这些老家伙了。虽然胖婶儿总是打我，骂我，但是偶尔会送我东西给我买衣服吃的。赵姐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还要接近我这份恩情无以为报。胖婶儿和李叔他们一

直待在棚户区，很少出门，就算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互相之间也能有个照应，但是赵姐可就不一样了，她需要出来上班。我担心公司有人欺负她，就想保护她。只要我一有空就会在她楼下等着……”陶然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同事们都说，陶然这小子肯定是恋爱了。每次见过赵月薇，陶然就会笑得像刚捡了200块钱似的。

虽然，年轻的陶然还不理解爱情都到底是何种滋味，但是只要一想到赵月薇那双眼睛，突然直觉自己干活的力气都大了几分。

“什么爱情不爱情，我们是伟大的革命友谊，是亲情！赵姐对我这么好，我对她可不敢有半点的想法，我只想保护她。我俩都是穷苦出身，应该互相帮助，只是我没能耐，总要给她添麻烦。每次见我，她都要破财给我买东西，我不想让她接近我。现在，我已经长大了，可以靠自己。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你们警察无能，查不出杀害姐姐的凶手，那我就打工攒钱，然后自己调查。反正家里爹妈也不管我，现在我就是光棍一条，人生也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事儿，还不如替赵姐抓到杀人凶

手。我不想做什么大英雄，我只是想让她的灵魂安息。”

陶然说着说着，突然双手捂脸，嚎啕大哭起来。自他走进公安局，面对警察就一直是一副魂不吝的模样。骤然变化的情绪，令秦雪有些无错，不过很快她就调整过来。

突然哭了十几分钟，陶然终于抬起头来，用袖子抹去了脸上的眼泪。“我真难过呀，赵姐第一次跟我提到可能有人进了他家这事儿的时候，我就应该劝她抓紧时间搬出去的。棚户区鱼龙混杂，像我这样的小毛贼有很多。赵姐是个大好人，她也劝过别人别做这种偷鸡摸摸狗的事儿。没准，是因为挡了人家的财路，被报复了。一个小姑娘住在这儿实在太不安全了，旁人不知道这儿的人有多难相处，我还能不清楚吗？之前我的一位老师告诉我，越穷的人越要互相迫害。赵姐虽然条件一般，但是和我们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棚户区的人比起来，混的还是挺好的，难保有人眼红。”

“可能她就是太好了，才会引来别人想要毁掉她。最近我听到了一些风声，他们说是赵姐的男朋友因为感情纠纷杀了她。放屁，赵姐从来

都没有过男朋友。”

哭够了，陶然逐渐恢复了理智。“我俩关系很好，那段时间我曾问过赵姐，怎么不谈恋爱，赵姐说没那个闲工夫。后来，我搬走了，但是隔三差五也会偷偷回到这周围转悠。赵姐一向独来独往，从没见过她的身边出现男人。还有的人说，赵姐私下做那种生意。更是放屁！赵月薇自己有本事赚钱，一般的老爷们儿都比不上她。就算是胖婶儿被逼无奈去做那种买卖，赵姐也不会去的。她那么洁身自好的一个人，被人害死了，居然还要让人往身上泼脏水，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恨不得还杀了这些满嘴胡言的家伙，给赵姐出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