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栗子的大哥熟练地翻着铁勺,“你说这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吗?在老家卖烤冷面和烤出来卖烤冷面没有什么区别?在老家至少还能照顾爹妈,大老远的跑到这种地方,说的好听点儿是为了追逐梦想,说的不好听,不知道躲什么呢。我看他那个老婆也不像做正经买卖的,但我们只是私下说。如果干的是正常洗浴的活儿,干嘛不敢在老家找这样一个工作,反而跑的大老远的。他们两口子也真是奇怪打算在这儿长住,还不租房子,住在一个小破旅馆里一天要好几十块钱,再加上吃喝拉撒,一个月的花销比我们租房子还要多。”
炒栗子的大哥提起老王的执拗,就觉得搓火。之前,他曾好心给老王和周丽梅介绍了一个不错的房东,如果老王愿意和他做邻居,每个月只需交600块钱房租,自付水电费就能住的更宽敞明亮一些。可是,老王却拒绝了他。
老王说他和周丽梅不想在同一个地方待太长时间,没准什么时候俩人就要走了。“你听听这像话吗?一边说自己要追逐梦想,多赚点钱儿,另外一边说要追求自由,都这个岁数了,再过几年,土埋半截了还惦记像年
轻人一样追梦呢?我看他们两口子也不像什么正经过日子的人,反正说过几次之后,老王总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我也不想和他多啰嗦,也就由他去了?”
“你和他的关系不错!”小刘捏起一颗饱满喷香的栗子放进了嘴里。“也不能说不错吧,但是也没有太差,我把他当朋友,但是老王估计没把我当回事儿。我们都在群里,互相通知哪里有城管或者哪里挣钱多,这样好的门路我也想分享给老王,反正我俩卖的也不是同一种东西可以互相帮助嘛,但是老王说什么都不愿意加我的微信。他说他不太擅长和别人打交道,也不喜欢麻烦别人,我一听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如果我还热脸贴他冷屁股,那不是会让人家烦嘛,所以就拉倒了。”
“那你知道他们平时住在哪里吗?”小刘问。“就在这儿不远处有个小破宾馆,门口坐着一个干瘦老头儿,缺颗牙,头上总戴顶帽子,那个就是开宾馆的。他家那地方没挂牌子,听说是怕有关部门过来查。什么旅馆呀?就是一个小黑作坊群租房,也不知老王和小周到底是怎么想的,俩人宁愿憋在这种老鼠洞一样的乌漆
抹黑的地方,也不愿意去租房子。”
“好嘞,您的二斤栗子,趁热吃更香。”大哥将两个纸包交给小刘,接过小刘的钱,塞进了腰包里。
旅馆老板和小诊所大夫面对警察的态度如出一辙,得知他们是来找周梅和她男人的老板,立马指了指一个上锁的小房间。“他们两口子在我这儿住了好几个月,房是男人来看的,也是他定下的。本来说好的一个人住,后来周丽梅偷偷摸摸的来了,我看他们小夫妻俩日子过得挺差的,衣食住行都不像太宽裕的模样,所以我也没多收钱,只是让他们平时节省水电。反正这两口子也确实不怎么在家住,周下了班都会把自己洗刷的清清爽爽的再回来,王刚隔三差五就往洗浴中心跑,倒是不会多用我这儿的水电。”
“他们什么时候搬走的?”小刘看了一眼那把铁将军问到。“大概两三个月以前吧,我有些记不清时间了。王刚有天火急火燎的回来拿东西,他说老家出了点儿事儿,他和老婆得抓紧时间走,房子也不租了。王刚预付了我半个月的房租,我本想清算一下退给他,王刚说顾不上算钱,日后要是有机会,他会回来找我的,
若是他没来,说明在老家留下了,那些钱就当谢我对他们这几个月的帮助了。我可不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
老爷子从怀里摸出一只小钱包,里面装了一沓零钱,“这是我算好的,要退给王刚的,但是他一直不见人影儿。反正我就在这儿等,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如果他想要钱,那我还他不就行了。”老板十分坦荡。
小刘透过门板上的玻璃看了一眼屋内的陈设,不足20平米的小房间位置放了一张床一个简易衣柜,现在房间内空空如也,连床上的床单都被拿走了,只有木质床板裸露在外。“他们走的很急吗?没说为了什么事儿回老家?”
“也不是他们,我那天只见到王刚一个人,他说他老婆让他回来收拾东西,老婆已经先一步回家了。毕竟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儿,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所以我也没瞎打听,王刚看起来挺着急的,估计真是出了什么急事儿吧,我觉得像他这么小气的人,怎么可能连房租都不要了?”
小刘向宾馆老板索要了王刚和周丽梅登记的手机号码,二人的手机号都是停机状态,小刘眉头皱了起来。宾馆老板连连摆手,撇清自己的责
任,“我们这种小宾馆都是一个月一交钱,条件也不怎么好,只是给过路的人行个方便的,没想到有人能藏长住。王刚来的时候说自己的身份证丢了,还没补,办登记不了身份信息,。他老婆总是怯生生的不敢看人的样子,我一想人家两口子都有工作能赚钱,而且还大方,愿意一下子交好几个月的房租,对我来说,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一桩好事儿,我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所以就没按规定办事儿,你们相信我,之后我肯定不能再做这种糊涂事儿了。”
小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