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四家回来,秀芝正在侍弄猪蹄子。
院子里点一堆火,燎着猪蹄子的毛。
涂志明把猪蹄子接了过来,问道:“闺女睡着了?”
“睡着了,一天吃了睡,睡了吃,活的可真简单!”
“小孩子就该多睡觉,睡觉长大脑,睡的越多将来越聪明!”
秀芝起身进屋洗了手,可能是水有点儿凉,回来后伸手在火堆上烤火。
“今天海生好像挨揍了!”秀芝说。
“我来猜猜原因,是不是因为赌钱赌输了?”
秀芝眼睛亮晶晶的问:“你咋知道?”
“我回来的时候遇到张大个子了,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肯定赢钱了。”
秀芝道:“海生本来要去他大姐家的,半路被张大个子他们截住了,他拗不过和他们玩儿,身上带着的五块钱、五斤粉条全都输了。”
涂志明愣了下道:“不是玩儿三分钱一把的吗?一个上午有那么大的输赢吗?”
“志明哥,你消息太落后了!三分钱是去年的事儿了,今年已经涨到一毛钱了!”
涂志明摇头道,“五块钱,外加五斤粉条子,加一块儿小十块钱了,难怪海老大要揍他呢!”
秀芝道:“这是海生半个媳妇的钱啊,说输就输了!这要是我,我得心疼死!”
涂志明把猪蹄子翻来覆去的烧,猪毛的焦糊味儿缭绕。
“太熏人了,媳妇儿你快进屋去!”
秀芝摇头,“我不想进屋,我想在这儿陪你,我喜欢闻燎猪毛的味儿。”
猪蹄子被燎的黢黑,涂志明进厨房端了一盆清水,把猪蹄放了进去。
等彻底泡透了,就可以刮掉表层的毛灰,炖猪蹄子了。
…… ……
陈春来家里。
陈春来把几包子草药放在了柜台上,对一脸苦色的李秋菊说道:“媳妇儿,把这两包药熬上,一顿喝一碗。”
李秋菊道:“春来,志明哥都说咱们身体没问题,你这天天往回拿药,到处求方子干啥啊?”
陈春来撇撇嘴道:“没问题生不出孩子?
我想了这么多办法还生不出孩子,要是一点儿办法不想,那不是更没有孩子么?
行了,别废话了,抓紧把药熬了。
一块钱一包的药,我就不信买不来一个孩子。”
听他这样说了,李秋菊也不敢争辩,乖乖的把药拿进了厨房。
孩子是女人最大的底气,李冬梅生了个儿子,在海生面前说一不二。
李秀芝给涂志明生了个闺女,被涂志明宠成了皇后娘娘。
只有自己颗粒无收,之前陈春来对她还是和声和气,现在动不动就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孩子~”
李秋菊念叨一声,叹了口气,被一包药解开,倒进了一个药罐子里。
…… ……
海生趴在炕上哎呦哎呦。
“哎呦,我的屁股哎!”
他输了钱,输了东西,心里面那是要多心疼有多心疼。
现在屁股疼缓解了心疼,反而没那么难受了。
李冬梅抱着孩子在一旁絮絮叨叨。
“该,活该!五块钱啊,五斤粉条啊,年前咱们累死累活能攒几个五块钱?
你说你,让你去大姐家送个东西,你也能拐到赌场上去!
人家架拢你你就去,你咋那么没出息呢?”
海生心里面厌烦急了,瞪着眼睛嚷嚷:“行了,咱爹揍我一顿还不够吗?你在这里磨叽啥?该干啥去干啥去!”
说来也巧,这话被海老大听见了,进屋照着他的屁股就来了一下。
海生的屁股受到了二次伤害,疼的差点没从炕上蹦起来,脑门子的汗水一下子就下来了。
耳畔传来亲爹的怒吼:“特么的怎么和你媳妇儿说话呢?
你媳妇为咱海家生儿育女延续香火,那是大功臣。
你呢?但凡有几块钱就能拐到赌桌上去,妥妥的败家子儿一个。
就这还敢跟你媳妇呲牙?告诉你,以后你这个小家你媳妇儿说了算,家里的钱也归你媳妇儿管。”
海生忍着痛抗议,“爹,哪有女人当家管钱的呢?”
“怎么没有?你没看志明家里就是秀芝当家管钱吗?”
海生道:“李秀芝充其量就是个钱匣子,啥时候当家了?”
海老大照着他屁股又拍了一下。
“妈的你还敢顶嘴?要让你当家这家就得睡月亮地。
我再说一回,以后你这个小家就是冬梅当家。
以后钱不准再过你手,她说一是一,你要是敢呲牙,就等于不认我这个爹。”
海生再牛批也不敢不认爹,当即捂着屁股馁了下来。
海老大走后,海生捂着屁股哎呦哎呦叫唤。
“媳妇儿,你抓紧去志明哥那儿给我弄点药,要不你明天非守寡了不可!”
可惜他说啥,李冬梅根本没听见,这丫头心里已经开了花。
要问家庭中女人的第一奋斗目标是什么?敢说至少有一半是想要当家。
她一个逃难来的姑娘,在本地人单势薄,在婆家不受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