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经历了这么多的生死时刻,也和这么多的术人打过交道,有些话是挑衅还是什么,我立马就听得出来。
铜辫子那个暴脾气,闻言二话不说就要把火扇扔过去,我抓住了他的胳膊,对他摇了摇头。
随后收起了火扇,两手掐住指诀,脚下踏罡步斗,将封住他的烛九阴符收了回去,又变回了纸蝶的形状。
他松了松自己的筋骨,哈哈一笑:“你还挺识时务的嘛,跟我干吧,不就一个背阴倌嘛,你想当阴帅?我让你当。”
“有条件的吧?”
“看你的诚意了!除了你之外,我不想再看到这个屋子里还有任何活人!”
“咱俩的想法有点出入。”我掐住指诀,那漫天的黑蝶聚在自己身前,看上面的阴气已经聚拢的差不多了,心里也算有了点底。
“哦?你想留下哪个?”
“除了你之外,我不想看到这个屋子里有任何死人!”
我说罢掐住指诀,脚下踏罡步斗,拼尽了体内残余的最后一丝道气,用出了纸灵法身。
无数纸蝶堆积在我的身上,顿时将我紧紧的包裹了起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用纸灵法身,四肢传来僵硬的感觉
,胸口也被勒到喘不过气来。
不过这种实实在在的感觉,要比与纸灵心神相通所耗费的精力小很多,就好像身上穿了沉重的盔甲,而这盔甲并不是你简单的挪动手脚就能做到,还要有足够的意念。
用出纸灵法身之后,周围的一切顿时变得拥挤了起来,铜辫子他们要紧贴在墙边,才不至于被我波及到。
“这是什么玩意儿?有意思!”
“你没听说过三山扎纸匠的大名吗?”铜辫子在一旁喝道。
“听倒是听说过,不就是扎纸人的嘛,现在这世道,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出来亮相,得好好教育教育啊!”
我虽然不是那种会受激将法的人,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心里早就憋了一股闷气,听他这么说,再也抑制不住,操纵法身挥起一拳,便向他砸了过去。
他只是随意的伸出了手,只听砰的一声,他整个人都被我砸到了拳头下。
我缓缓提起了拳头,他的身形几乎被压扁,眼睛圆睁着,充满了惊讶。
铜辫子嗤笑一声,刚想说两句风凉话,钱大员的身体忽然传来几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好似今天的骨骼正在互相摩擦移动,猛的坐了起
来,咳出一口血沫。
“力度不错,不过法力差了点。”
他话音刚落,我忽然发现他的左手消失了。
而与此同时,左臂顿时传来一丝刺骨的凉意,低头一看,法身的左臂正在迅速化为纸屑脱落下来。
其中似乎有个巴掌大小的肉虫,浑身上下都布满了利刃般的钩爪,正疯狂的把法身的手臂撕成碎片。
我心里一阵恐慌,却发现自己无法继续控制法身,连解开术法都做不到。
我看向铜辫子,向他求助道:“快点把我胳膊剁下来!”
“你确定?”
“快点儿啊!”
“你倒是很机灵嘛,不过真有那么容易吗?”
他一边说着,非常随意的吹了一声口哨,自己的右手便脱离了出去,在地上弹跳了一下,便迅速的向铜辫子飞去,五指张开扣住了他的脸庞,两根手指钉在他的眼角上,想要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铜辫子自然也不是好惹的,用自己的铜手抓住那只手臂,猛地解开了封印。
与此同时将砍尸斧捡起来,扔给了钱月娥:“快!”
我闭上眼睛咬紧牙,眼看着刺痛的感觉已经爬到了我的手背上,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就等着她狠狠给我来上一下了。
然而过了好几秒,钱月娥那边都没有动静,带着极度阴寒的刺痛,已经爬到了肩膀上。
我转头看向钱月娥,她两手捧着砍尸斧,眼中充满了迟疑。
这女人之前不是挺阴狠毒辣的吗?怎么偏在这种时候……
此时法身的整个左臂已经消失了,露出我鲜血淋漓,布满了咬痕的左臂。
在视线的余光里,一滩好似肉瘤聚合在一起的怪手正趴在我的肩膀上,每一块肉瘤里都露出了锋锐的尖牙,狠狠的咬下我的肩膀。
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冰冷而尖锐的牙齿,透过皮肉刺进我的骨头缝里,却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只有彻骨的阴寒。
这正是尸气入体的感觉,又如此的接近心脉,若不是有残余的道气隐隐的与之抗衡,此时我已经尸气攻心,变成行尸走肉了。
钱月娥虽然没有狠下心来,把我的胳膊砍掉,不过她显然也没有被吓得不敢动弹,斧刃横在我的肩膀上,将那块肉瘤连带一块皮肉一齐削了下来。
肉瘤掉在地上,连带着那块皮肉迅速的被消融腐蚀,冒出浓烈的黑烟和黑色气泡,缓缓游动到钱
大员的身边,将他的左臂包裹住,又化作了他的左手。
脱离了尸气的侵袭,我的法身终于可以解除,心中不由感慨,这法身没派上半点用场,反而作茧自缚,真t给师傅丢人!
铜辫子戳了戳我肩膀的伤口:“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