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起,爷爷就不让陈初五一个人打更了。而去过了柳家一趟,亲眼看见了柳文翰的遗体之后,陈初五也终于认清了现实——自己当晚,怕是真的遇上撞客了。
打更四五年,头一次遇着这样的事情,陈初五也是心虚的很,有爷爷陪着,倒也壮胆。
好在后面几天晚上,都没有发生什么事。这才让他的心,稍微放下一些。
但这世上,有些事情是躲不过的……
。
这日,陈初五如平常那般,打完五更回家睡觉。睡梦中,他恍惚看见有人开门进来,然后坐在他的床边,轻轻的拍他。
“初五兄弟,初五兄弟?”
陈初五朝那人看去,视线慢慢清晰,柳文翰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柳文翰!
陈初五一下子惊醒了过来,警惕的看着他。
“你,你要作甚?”
“当然是来知会你上任的事啊。大老爷同意了,你今天就能随我上任。”
柳文翰笑容依旧亲切,但陈初五怎么看,怎么难受。一想起柳家棺材里那张僵硬的脸,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上什么任,我不去。”
“不去?”
柳文翰脸色一沉。
“你是要反悔?”
“我,我……”陈初五
挣扎着后退,整个人都缩在了床角:“反正我不去。爷爷说了,你那差事不是什么好事。状元哥,行行好,放过我吧。”
“哼,文书都签了,哪有你说不去就不去的道理!来人啊……”
“到!”
柳文翰话音刚落,络腮胡突然出现在他身旁,这人手里握着一条胳膊粗的锁链,面色阴沉,不怀好意的打量着陈初五,全然没有那晚的热情。
柳文翰一指陈初五:“将此人拿下!”
“得令!”
络腮胡唱令一声,手里锁链“哗啦”一下套在了陈初五的脖子上。不等陈初五挣扎,手腕一抖,陈初五就被锁链勒住了脖子。然后双手使劲儿,狠狠地往外一拔——
“走你……”
“啊——”
下一刻,陈初五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他大口大口呼吸着,惊恐的看着四周。屋子里有些昏暗,外面隐约有人声传进来。一切都和平时一样,刚刚的柳文翰和络腮胡,似乎只是一场梦而已。
但陈初五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主要是刚才那场梦太真实了,真实到他现在都感觉脖子勒的不舒服。
不对!
陈初五心中一惊,连忙跑到院子里,把脸凑到水缸旁一看。平静
的水面中,倒映出他自己的脸,脖子上,有一圈淡淡的痕迹……
难道……梦成真了?
陈初五整个人陷入了恐慌之中。
。
之后的几天,如前面一样,夜晚跟着爷爷打更,都无事发生。但只要陈初五一睡着,就会梦到柳文翰,还是相同的话语,劝他去上任。但陈初五只要拒绝,对方便会立即翻脸,招来络腮胡。
络腮胡依旧拿锁链套他的脖子,无论他怎么躲都不行。那锁链好像活的一样,每次都能精准的套住他的脖子。
然后络腮胡一拽,他便从梦中惊醒。
但不一样的是,柳文翰似乎越来越没耐性。而陈初五脖子上的痕迹,也越来越深,现在能明显看见一圈乌青。
陈初五心里很慌,柳文翰明显缠上了自己。他开始不敢睡觉,整个人也变得焦躁起来,稍微有一丁点响动,便会疑神疑鬼。但就算是这样,也逃不过去。偶尔困意来袭,稍微一闭眼,就又会看见柳文翰,然后继续那场噩梦。
“这样下去,怕是不行啊……”屋子里,爷爷放下手里的烟杆,看向陈初五。
此时的陈初五,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眶深陷,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头发
干枯凌乱,下巴上一圈的胡渣子。而最明显的,还是他脖子上那圈於痕,乌青乌青的,仿佛那里套着一根索命的绳索。
“他不放过我的……他不放过我……他想我死,想我去陪他……”
陈初五喃喃的念叨着,说到伤心处,忍不住流出眼泪来:“他为什么要害我,我们不是好哥们吗……呜呜……爷爷,他为什么害我……”
“哎……”爷爷叹了口气,伸手摸着陈初五的头。后者先是警惕的一激灵,发现是爷爷,这才稍微放松警惕。
“孩子莫怕,我请了张花婆来帮你看事儿。”
“张花婆?能行吗?”
“阴间的事,阴间人解决。张花婆,应该能行的……”爷爷强扯出一个笑脸,安慰着陈初五,但他心里,却也不是那么确定。
张花婆是何许人也?
这就要从民间的一些奇人说起——江湖上有八大门“金、皮、彩、挂、平、团、调、柳”,这其中的“金”门,说的就是算命卜卦的,比如半仙、测字、铁板神算这些,属于民间的通灵人士。而这民间通灵人士,又会根据各地不同的风俗,分门别派,比如东北有出马仙、南疆有巫蛊。而梧城这边,
巫觋之风颇盛,民间便信奉端公、神婆。
这张花婆,便是梧城有名的神婆。
张花婆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