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劳烦了。”
陈初五的一句话,让老丁愣了一下。
虽说他在这地府资历比较老,但职位其实并不高,为人也比较低调。平日里打交道的阴差们,都是些没文化的粗汉,客气点的喊他老丁或者老丁头,不客气的,喊他老鬼。最恶劣的,还喊过他老王八——说的就是胡头那混蛋。
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称他“丁老”,这让他作实有点意外。抬起头,仔细的打量了陈初五一阵:
“生人?还没到二十吧。”
“回丁老话,今年十九。”陈初五规规矩矩的回话道。
这两声“丁老”喊得老丁格外舒服,原本冷漠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好,好。年轻人就是懂礼貌。不像有些人……”
老丁说着,瞥了胡头一眼,冷哼了一声。后者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反正钱都进了自己兜里,也就没事求着老家伙了。
兜里有钱,就是那么硬气!
……
这时候,柳文翰介绍道:“介绍一下,陈初五,大老爷新招的阳间巡游。你们见过的,就是抓捕坤泰那天。”
老丁点了点头,那晚上倒是见过一面,但当时人太多,情况复杂,也只是瞧了一眼而已。不过今天算
是认识了,也把陈初五记在了心里。毕竟懂礼貌的孩子,老人家还是喜欢的。
柳文翰继续说道:“陈初五当值有一月了,今天是第一次领饷钱。”
“行,我看看,陈初五……”老丁嘴里念叨着陈初五的名字,展开册子翻查起来,没多久就翻到了,他抬起头看了陈初五一眼,说道:“陈初五,应发饷钱六两六。没问题吧。”
“没错!”
陈初五点点头。当时柳文翰给他签文书的时候,上面就标注好了薪资的。
“六两六,折合大洋九元二。”老丁说着,抬头朝陈初五一笑:“年轻人养家不容易,干脆凑个整,算你十元吧!”
“谢谢丁老!”陈初五连连感谢。心中兴奋道,状元哥诚不欺我啊,果然嘴甜一点是有好处的!
但老丁接下来的动作,却让陈初五不太明白。只见得老丁拿出一张三指宽的纸条,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伸手递给了陈初五:
“拿去领钱吧。”
“啊?不是在这里领吗?”陈初五指了指桌上的功德币。
陈初五这一问,倒是让老丁糊涂了:“这东西在阳间又用不了。你不是生人吗?生人肯定是领现大洋啊。”
“这……”
陈
初五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但又有哪些地方不对。
这时候,柳文翰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初五,当初我应承你的,就是现大洋。所以你拿这个去领钱,没错的。”
“可是我想要这个。”陈初五留恋的看了一眼桌上的功德币。
这时候,胡头凑上前来插嘴道:“兄弟好眼光,这东西可比阳间的现大洋管用多了。我跟你说,在鬼市……”
“咳咳。”柳文翰干咳了一声,冷冷的瞪了一眼胡头,后者讪讪的一笑,退到了人群中。
“那……我能换不。”陈初五可怜巴巴的看着柳文翰,胡头的一番话,让他更委屈了。
“这可不行。”柳文翰摇了摇头,随即又耐心的解释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但你生活在阳间,总要过日子吧。爷爷年纪大了,总得买点补品孝敬吧,现在家里就靠你一个人的收入撑着。你觉得你打更那点工钱,够用吗?”
“不够。”陈初五实话实说。
“那就对了。你现在的情况,更需要阳间的现大洋。至于功德币,好好办差,大老爷自有赏赐。”
陈初五考虑了一下,柳文翰说得对。就他那点打更的工钱,确实没办法支撑家里
的开销。这也是爷爷总出去找事做的原因。
如果换做别的人家,像爷爷这个年纪的,已经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但陈初五家不一样,爷爷还得操劳,一方面补贴家用,另一方面攒钱给陈初五娶媳妇。很多时候,陈初五都觉得挺对不起爷爷的。
功德币确实是好东西,但毕竟是阴间的货币,在阳间没法当钱用。所以,还是现大洋好。
有了这份收入,爷爷也就不需要再操劳了。
……
总的来说,陈初五还是个豁达的人。既然考虑清楚了,也就不再纠结。反而有点开心,有钱了,而且还不少!
诸位看官,在陈初五那个年头,这一个月十块现大洋的饷钱,可不是个小数目。要知道,在当时的市面上,五块现大洋就能买头牛!可想而知,当时现大洋的购买力有多强大了吧。
只不过,开心之余,陈初五又有点疑惑。他看着那三指宽的纸条子,老丁只叫他去领钱,但他该去哪儿领啊?
陈初五问柳文翰,后者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到旁边去谈。
两人走到大殿的一处角落,柳文翰开口道:“这阳间的钱,咱们阴司是没有的。所以你得去阳间领,那上面不是
写的有吗。”
柳文翰说着,指了指纸条上。
陈初五低头打量了一阵,纸条上的文字不多,就短短六个字——“十元”,“吉祥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