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梦中所见,陈初五胃里有点翻腾,就连周遭的饭菜香味,现在闻着也变得诡异起来。
他逃一般的逃回了家里,紧紧地关上门,把这些香味隔绝在门外,这才好受了一些。
甩了甩头,把那些残忍的画面清除出去,但另外一个问题,又浮了上来。
那就是为什么杨老汉的这场回忆里面,除了刚开始,他们口述中的死难者“狗娃、二憨”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名字。
不止是没有名字,记忆中这些人的形象都非常模糊,属于那种你看不清他们的脸,却又知道他是谁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
难道是时间太久远,都忘记了?
陈初五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
如果换做是自己,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吧。
还是说,杨老汉在隐瞒着什么?
顺着这条思路往下想,一个疑问浮现在陈初五的心头——杨老汉究竟有没有吃肉?
陈初五记得,当时石墩村分成了两派。一派选择保留人性,宁愿啃树皮草根也绝不吃肉;而另一派,选择了求活,吃下了肉,而那些偷摸着吃肉的,也被归于这一派。
那么杨老汉究竟属于哪一派呢?
陈初五不知道,因为后面的那段记忆十分模糊,好像一转眼,大家就来到了梧城。至于中间还发生了什么事,没
人知道。
这就犹如矗立在水面上的冰山,陈初五所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已而。
难道,杨老汉也……
陈初五打了个哆嗦,不再往下去想,也不敢往下想,因为越想,越令他毛骨悚然。
他宁愿去相信杨老汉还保有人性,毕竟这两派,最终都有人活到了梧城。
毕竟这个世界,是需要多点阳光的。
否则,就太黑暗了……
……
经过了这么一场,陈初五也没了睡意,便想着去城隍庙一趟。虽然城隍爷已经知道他们成功了,但他还是得去上报一下。
毕竟这程序还是要走的嘛。
有了计较,他便收拾收拾,出了门。
同一时间,阴司城隍。
文判公房里,城隍爷与柳文翰对坐在圆桌前,桌上摆着两杯茶以及一盘烧饼。看模样,这应该就是刘叔家的烫到背烧饼。
城隍爷拿起烧饼吃了一口,眯着眼回味了一下,赞道:“难得,这刘家的烧饼,做了那么多年,还是那个味。”
“也难怪那群游魂,会心心念念这一口了。”柳文翰点头笑道:“经历过这一事之后,这老刘家怕是要起来了。”
“好人有好报,这是他应得的。”城隍爷肯定的说道:“那功德纸钱虽好,但终究是外物,怀璧其罪恐怕会横生事端。”
柳文翰品味了一下大老
爷的话,也颇为赞同。大老爷的意思是说,那些功德纸钱属于外物,放在他们家,最多也能当传家宝一样供着。虽说也能庇佑后代子孙,但如果这些功德纸钱被人夺去了,那么因功德带来的福泽,便会离他们远去,整个刘家也将跌落谷底。
这还不算,甚至那些功德缺失的游魂,会反噬刘家。毕竟这“功德符”并非正途,而是投机取巧,肯定会有后患——拿上了这份功德纸钱,也相当于欠了人家的因果。
那么日后偿还,也实属正常。
而现在不一样了,因为刘叔一时善念,归还了这些功德纸钱,老天爷感念他的善心,反把这份功德给他补上。这一次是直接把功德加在了他的身上,那么别人想夺也夺不走。
简单点来说,功德纸钱是外物,谁得了就是谁的,刘家若是失去了功德庇佑,反而会遭到横祸。而经过这一番操作,就等于是把这份功德兑换到了刘全福本人的身上,即使他百年之后,也能够庇佑到后代子孙,不怕这份福泽被别人抢了去。
顺带说一句,像刘全福这样有大功德的人,即使百年之后,下到了地府,阎王爷也得派八抬大轿去抬他。毕竟下面,对他这样的功德之人,颇为看重,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混个阴司编制。
当然,
这都是后话了。
……
但话说回来,刘叔能有一个好的结果,这其中还少不了城隍爷相助。若不是最后时刻,城隍爷出手,帮忙补齐缺失的功德,上天也不会降下那么多的奖赏。
想到这,柳文翰朝城隍爷拱手道:“还是多亏了大老爷的成全。”
大老爷摆摆手:“我为梧城城隍,受百姓香火供奉,这是本官的职责所在。不然,就枉费了百姓们一番心意了。”
大老爷说着,指了指桌上的烧饼。
原来,刘叔回家之后,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烧火发面,做了好多烧饼。待烧饼做好,这人就径直到了城隍庙。其间还购了大量香火,庙里边有神像的,都分得了一份供奉。
以至于这烧饼到大老爷手里的时候,还是热的。
不得不说,刘叔虽然人怂了一点,但人并不笨。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生意,待人接物方面还是很可以的。得了大老爷的好处,第一时间就前来“答谢”。
大老爷虽然不在乎这点供奉,但诚意到了,大老爷心里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