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百灵姐还是经常翻墙出去，与那余书生私会。但总会谨守规矩，子时之前必定回来。

忘了介绍一句，这玉兰班属于坤班，在规矩方面，要比普通的戏班严格一些。比如其中有一条，不许夜不归宿，违者开革出戏班！

而类似的规矩，还有好几条，惩罚都相当严重。

老班主之所以立下这些个严苛的班规，其实也是为了保护她们。毕竟班子里都是姑娘，外面花花世界太浮华，一不小心就容易陷进去。吃了亏上了当，最终受害的还是她们自己！

百灵姐作为玉兰班的台柱子，责任重大，更要遵守规矩。所以即使她常常出去与余书生私会，但该回来的时候，还是得回来。

对于这些，小红月都看在眼里，但没有再去管。自打那夜姐妹俩推心置腹的一番对话之后，她也明白，百灵姐并不糊涂，并不是脑子一热，就全然不顾了，她还是知道分寸的。

只不过，最近百灵姐回来之后，情绪时好时坏的。前一天回来，脸色还挺不好的，等到第二天，又笑容满面了。才刚好那么一两天，又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也不知道她跟余书生怎么相处的，难道是吵架了？余书生欺负

她了？

问她，她又不说，都是打马虎眼，说什么小孩子不懂，好好唱戏之类的话。

小红月没法，只好更加努力训练，希望能早一点正式登台开唱，帮百灵姐分担一些。

只可惜，老天爷很吝啬，并不给她更多的时间。

祸事，终于找上门了……

……

这一天晚上，院墙外响起三声梆子响，然后远远地传来一阵吆喝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已经到三更天了，但隔壁间还没有动静。小红月心中有些疑惑，以往百灵姐出去，都会在三更之前回来的，怎么今天还没回来？

“难道是路上耽搁了？”

小红月越琢磨，越觉得心慌。

这反常的现象，让她担心百灵姐起来。

干脆不睡觉了，坐到窗户边，看着隔壁屋子。想等百灵姐回来，她才安心。

可是左等右等，等了好久，都没见到百灵姐的身影。

“百灵姐不可能夜不归宿的！”小红月喃喃地自语道。

相处那么多年，要说玉兰班里最熟悉百灵姐的，就属小红月了。若换做其他恋爱中的女子，倒是会脑子一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夜不归宿也是有可能的。

但百灵姐不会！

以她说一不二的性格，只要说出来的话

，就一定会遵守。况且在她的心中，玉兰班有着无与伦比的地位，破坏班规这种事，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不行，不能再等了！”

估摸着都快过半个时辰了，百灵姐却还没回来。小红月决定不等了，万一百灵姐在外面遇到了事，没人帮忙怎么办？

不行，得找帮手！

想到这儿，小红月赶紧开门出去，寻到了老班主的房间，用力地拍打着房门。

这个点，老班主才刚睡不久，一听到外面有人拍门，好像很急切的样子，只来得及套了件袍子，就赶紧去开门。

开门一看，发现拍门居然是小红月。

小红月也知道，这时候就别想隐瞒了。于是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百灵姐经常私会余书生，并且今天还未归来的事情，全说给了老班主听。

老班主听完，瞪大了双眼。

“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小红月心里本就着急，又见老班主这个模样，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哎呀，要遭！”老班主气得直跺脚，一把拨开小红月，冲了出去。

不多时，后院里灯火通明。

在老班主的吆喝声中，武大刚等几位武行艺人，打着火把，操着家伙什，急躁躁地冲出了戏院。小红月想一

同跟上去，却被老班主一个眼神吓退了，只得站在门框边，不停的掉眼泪。

心中更是不住的祈祷：

百灵姐，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

老班主这一找，就找了一整夜。昨晚上的动静太大了，住在后院的人也都知道了百灵姐彻夜未归的消息，也格外担心。

这当口，没人有心思睡觉，都守在一起，一个个脸上挂着担忧的表情，巴巴的看着后院的大门，等着消息。

一直到天刚刚亮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响动，不知道谁喊了那么一声：

“回来了！”

一时间，整个后院都仿佛活过来了一样。所有人把目光，全放到了大门处。

小红月猛地起身，望眼欲穿的看了过去，只见得大门处有人影晃动，然后班主领着百灵姐走了进来。

回来了，回来就好！

小红月松了口气，但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对。百灵姐身上的衣服和头发乱糟糟的，表情面如死灰，往日那一对明亮的眼眸，现在也变得无比暗淡，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再看老班主，脸色黑得像锅底一般，而身后的武姐姐她们，表情也无比难看。

一时间，小红月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