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不错,难得在冬日里也能见到大太阳。
陈初五睡醒吃了饭,见外面天气好,便出门准备晒太阳。也没特别去哪里,就选了个墙角的位置,半靠在墙边,懒洋洋的晒着。
街上像他这样的人不少,好些大爷大妈,或者没有出工的闲汉,或三或五地凑在一块儿,靠在墙边、树下,收敛着难得的暖阳。
晒了好一会儿,感觉浑身都暖烘烘的,正准备换个姿势,想要晒另一面。这时候,忽然有两人急匆匆地从他面前走过,一边走还一边吆喝:
“赶紧啊,你走快点。”
“啥事啊,着急忙慌的?”另一人问道。
“嗨,听说城外法场那边准备行刑呢,晚了就见不着了。”
“行刑?怎么没听说。再说了,行刑一般不是午时三刻吗?”
前头那人一边走,一边解释道:“临时决定的。据说今天要砍头那几位,手上犯下了不少人命,官老爷震怒,决定立即执行。好在我有个小老弟在衙门干活,抽空来通知我。不然我也不知道。”
“还是牛哥人面广,那咱们走快点……”
两人说着,又加快了几分脚步,后面的话,便听不清楚了。
“行刑?”陈初五砸吧了一下嘴,翻了
个身。
鉴于这年头娱乐生活匮乏,看人行刑砍头,也是民间一项喜闻乐见的活动。梧城这边的治安相对比较良好,平日里小偷小摸的不少,但能落得上砍头的还是比较罕见的。
刑场那边一年到头,也难得开几回张。
所以一听说刑场那边有人行刑,大家伙便一窝蜂地跑去看热闹。
陈初五本不想搭理这事儿,这大冬天的,难得遇到个好天气,晒太阳不香吗,干嘛巴巴地跑去看人掉脑袋。
但那两人的话,却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总觉的那里不对,但又想不清楚。
就很烦躁!
翻来覆去好几次,还是定不下心来。
陈初五决定,去刑场那边看看。
……
梧城的刑场,建在城外河滩那边。
曾听戏文上总说“菜市口砍头”,就是说官府在菜市口那地方,专门立了个台子,要行刑的时候,便把人犯押到那儿,先是接受一番百姓们的指指点点,然后“咔嚓”一下,刽子手一刀两断。
这人便没了。
为什么一定要选在菜市口呢?
或许是因为菜市来往的人多,人气比较旺,在此行刑,大家都能看见,也能威慑一些宵小。
但这种情况,在梧城这边却没有见过,毕竟各城
市的地理条件不一样。
出北门,走个一里地,就能看见一条河,这是凤凰河。沿着河往下游走,走不了多久,便能见到刑场。
去的路上,不时有百姓从城内赶向城外,看样子都是得到消息,去看热闹的人。
又走了一盏茶功夫,便能看到刑场了。
这刑场设在凤凰河边,是个半人高的木台子,台子的一角有根一丈多高的旗杆。平日里是不挂东西的,只等到有行刑的日子,旗杆上才会挂上一条白幡。
今天那旗杆上正好有一条白幡,正迎着河风缓缓飘动。
陈初五算是来得晚了,这个时间点,刑场周围已经是人山人海,聚集了好多百姓。
除了看热闹的,还有做生意的。一些个小贩也闻讯赶来,挑着担子吆喝叫卖着,还有平日里混迹于坊市的小偷扒手,也在人群中穿行,双眼不断地打量着周围人的荷包,寻找出手的机会。
刑台下面,站着一圈保安队员,手里横着长枪,阻挡驱赶着人们,让他们不敢靠近台子边。
但就有那么一群小孩,手拿着白面馒头,像泥鳅一样从人缝中钻进去,钻到刑台面前。
有保安队员见状呵斥一声,小孩连忙逃回人群里。可等你一转背,
他们又从另一个缝隙钻进来。然后凑到台子下,眼巴巴地看着台上行刑的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保安队员们多呵斥几次,也懒得说了,只要不往台子上蹦就行。
这些小孩,都是准备抢血馒头的。
也不知从哪儿听说,这蘸了血的馒头,能医百病。所以每次行刑,都会有这么一帮人。这些人也不一定是自己吃,或许是拿出去卖。人太多的时候,大人不好挤,容易闹埋怨、起争执,便雇小孩儿去干,毕竟大人不好跟这些小孩计较。
至于这些小孩子嘛,他们啥都不懂,胆子还大。抢了馒头回来,还能得几个铜子儿换糖吃,好些馋嘴的小孩都愿意干这事。
对于这些人,陈初五心中叹息。
愚昧啊!
如果血馒头有用的话,还要大夫来干嘛?
……
不管这些人,陈初五举目往刑台上看去,发现台子上已经跪了一串人,每个人后脖子里都插着一根牌子。而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一位身穿红衣、手拿鬼头大刀的刽子手,似乎在等待着命令,准备开刀问斩。
陈初五看那跪着的人,越看越眼熟。走近几步,仔细打量一番这才发现,这不是那天教堂里的罗家打手吗?
跪左手边那位,正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