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走着走着,小哈突然不动了。陈初五抬头一看,发现面前出现了一道栅栏,栅栏有半人高,用木板横竖拼接而成,显得很简易。栅栏后面不远处,是一个巨大的帐篷,帐篷的附近,错落地搭起一些小型的帐篷,如众星拱月一般,依附在大帐篷的周围。
“这地方……我记得原本是块荒地啊。”陈初五左右看了看,有些疑惑地说道。
然后沿着栅栏走到大门口,那大门也是木头拼成的,被人从里面反扣着。大门外立着一根旗杆,杆子上有块幡子,正随着夜风轻轻地摆动。
陈初五提起灯笼朝幡子上照去,亮出上面三个大字——百戏团。
“原来是它,难怪了……”
这百戏团,陈初五知道。是一个杂耍班子,表演的东西挺杂,文的武的都有,所以才冠以百戏团这个称号。与凤凰集那边的杂耍班子差不多,这个百戏团也属于走地班。说白了就是跑江湖、四处表演,并不固定在某个城市。这俩月在梧城演,而后仨月又跑到了柳城演。
就跟当年的玉兰班差不多,不过规模却比玉兰班大多了,少说也有好几十人。
不过当年的玉兰班是没办法,班子里没
有撑台子的角儿,做不了落地生意。为了混口饭吃,这才四处奔走,堂会也唱,田间地头也唱,只为了糊口。可等百灵姐唱出来之后,他们抓住了机会,才梧城落地生根。
而这百戏团不同,他们做的就是走地买卖。想来这应该戏曲与杂技本质上的区别。戏剧本子那么多,你今天唱这一出,明天唱那一出,不带重样的。而杂耍艺人专精的就那么几下,总不可能今天你表演银枪刺喉,明天就突然变起了戏法吧。所以杂耍容易看腻,为了保持新鲜感,都会表演一段时间,观众热情消退之后,便重新换个新的城市。
等人们差不多快忘记他们的时候,又回来了。
就这么来来去去,如此循环。
即便是后世,很多杂技班子也遵循着这样的规律,来往于各大城市表演,不会固定在某一个城市。
什么,你要说吴桥?
那咱们可要论论了。那是因为后世生活好了,百姓可以自由选择旅游出行。而那里吴桥的杂技,已经作为了一方旅游景点,主打的就是一个我不动,让观众来。
说白了,看的还是一个新鲜。
不信你问当地人,谁三天两头往那边跑?
再说了,就算是那地方,也
没说你落座就能稳如泰山的,活不好,观众照样不稀罕你。
……
扯远了,说回这百戏团。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百戏团又回到了梧城。租下了这一块荒地,作为演出的场地。
看样子,是要等过完年再走。
百戏团属于老班子了,成立了很多年。陈初五记得自己在很小的时候,曾被爷爷带到百戏团看过表演,具体表演的什么,已经记不太清了,反正就记得当时爷爷很生气,才演到一半就领着他出来了。
还郑重其事地对他说,以后别来百戏团。
这些事已经过去了好多年,当初的事情,也早被陈初五忘却了。只是当时爷爷的嘱咐,还在心底隐隐地影响着他,让他下意识遵循着爷爷的话,没有再来看百戏团。
今天若不是看到这百戏团的幡子,还真想不起这些事。
那么这百戏团,到底怎么惹爷爷了,让他那么生气呢……
陈初五正想着,突然听到一阵孩童的哭泣声,幽幽地从对面传来。那凄厉的哭泣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把他整个人,猛地从回忆中抽离了出来。
他侧耳倾听,发现那哭泣声,正是从百戏团里面传来的。
而与此同时,手上的引
魂灯笼,也突然摇晃了起来。
见到这动静,陈初五与黄老道不由对视了一眼。彼此心中都是同样的一个想法——
这百戏团,有问题!
……
“汪汪、汪汪……”
就在两人打算悄悄溜进去打探一番的时候,小哈不知道哪根筋抽风了,突然叫了起来。
这一叫,把看门人给惊醒了过来,两人的行动也无法继续了。
只见离门口最近的那个帐篷里,突然有灯亮起,然后一个长着瘌痢头的干瘦汉子,提着油灯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人一出来,便立马发现了陈初五二人,顿时嚷嚷道:
“干什么呢,这大半夜的。”
“我们是打更的,路过这边……”
不等陈初五把话说完,这人插嘴道。
“原来是个打更的。我说你,站那么近干嘛,是不是想溜进去顺点啥东西。跟你说,有我在想都别想!走,走远点!”
他说着,朝陈初五摆了摆手,那动作仿佛在驱赶苍蝇一般。
虽说陈初五是想溜进去,但真没想偷他家东西。这人张嘴就夹枪带棒的,这不是冤枉人么!而且其话语和动作里面,带着对打更人浓浓的鄙视意味,让陈初五更是不满。
打更人怎么了,大家都是下九流,看
不起谁呢?
陈初五一向是与人为善,主打的就是一个相互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