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两小伙子手中长枪均已折断,如果换做是现实之中,肯定将就着手里的半截枪杆,往对方身上怼,先把对方弄死再说。但这里是在演戏,自然不能像市井流氓那般。
只见两人把手中枪杆一扔,赤手空拳搏斗了几个回合。拳来脚往打得热闹,却也难分高下。似乎感觉这样不够爽利,两人同时跳出战团,拉开身位,然后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
“枪来!”
随着一声重鼓响起,一杆长枪从台下扔了上来。
这扔枪的也坏,明明两个人打架,却偏偏只丢一杆长枪。而且这枪造型奇特,普通的长枪一般都是一头有菱形枪头,另外一头要么空着,要么就加一个金属底座,底座一般呈圆形,偶尔还可以拿来当钝器使用。
但扔上来的这杆长枪,竟然两边都有枪头,而且长度是一般长枪了两倍。这不是明摆着让他们去争嘛。
只见俩小伙儿一人抓到一头,均用力争抢,但都未得手。原来这两人不只在招式上差不多,在力量上也不相上下。
争抢了几个回合,两人同时把枪头顶在喉咙上,猛地一发力,原本笔直的长枪,竟然被他们压成了弓形。
一阵急促的锣鼓声自后台传来,观众们的心也提到了顶点。只见得台上那两人
,慢慢地朝对方靠近,仿佛两头斗红了眼的牛。而那杆长枪,明显也是特制的,两人都快头顶到头了,这枪都被压成了弯月,居然还不断。
有观众心中暗暗祈祷:“到这里就行了,别再演了……”
也对,那枪杆被压成个形状,已经快到极限了,回弹回来的力量肯定极大。万一一个不小心,怕是要串个透心凉的。
观众的祈祷先放在一边,台上明显演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肯定不会就此作罢。只见两小伙铆足了力气,艰难地向前走着。因为长枪已经被压到了极限,从上面反馈的力量也是极大的,所以他们现在走的每一步,都要承受巨大的冲击。
而且这一口气万万不能卸掉,别忘了,那长枪还顶在喉咙上的。这口气一卸,那就真的要串个透心凉了。
激烈锣鼓声还在继续,仿佛一道道催命符。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之下,两人的头终于碰到了一起。
与此同时,锣鼓声骤然一停。
两人仿佛是得到了指令,同时把头一歪,卸开枪头。
只听得“绷”地一声,仿佛弓弦回弹之声,在帐篷里回荡开来。原本被压得如满月的枪杆,猛地弹了起来,在半空中舒展开身体,又重新变回了笔直的状态。
两小伙眼疾手快,同时出手抓
住了半空中的长枪。锣鼓声再起,两人在锣鼓声中,你来我往交替舞动,然后在最后一声锣响中,摆了个类似起霸的姿势。
这场表演到这儿,终于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
“好!”
台下观众轰然叫好,这声浪竟然要比之前杜班主还要高上几分。
想想也是,杜班主那几手彩门手法虽然精妙,而且还占了讨口彩的成分。但观众们更喜欢这种拳拳到肉险象环生的表演。
银枪刺喉,本就是高难度的表演,考的是硬底子功夫。你没学到家,演不出效果不说,还容易伤到自己。
更别说最后那一幕,不只是功夫要硬,还需要两人之间的默契配合。卸力的时候要分毫不差,有一方晚了,这长枪就得飞出去。这活儿就使坏了,还会有扎到人的风险。
而且这卸力的劲儿也有说法,卸得不好,长枪弹不到那么高,或者飞起来歪歪扭扭的,不好看——这得用巧劲儿,讲究一个恰到好处。
能买票进来的,都是这凤凰集的老看客的,眼睛还是很毒的。
这两位小伙表演得就很圆满,方方面面都做到了,也难怪获得那么多人的叫好。
在喝彩声中,有人开始摸出铜子儿往台上扔,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眼见得大把的铜子儿朝自己
飞来,台上小伙俩忙躬身个道谢。
杜班主见气氛热烈,也跑上台来帮忙说了几句话,大概就是“他们练的多么多么辛苦”、“吃了多少多少苦”、“打赏的都是大爷”、“大爷们都要发财”之类的话。
又引得了新一轮的打赏。
观众就是这么朴素,只要你活儿好,自然是不吝打赏的。
待打赏终于停歇了下来,俩小伙这才随着杜班主一起,谢幕离开。然后就是小学徒上来清场,捡走打赏的钱币,然后下一个节目登台。
或许是因为之前那场银枪刺喉表演得太精彩了,消耗掉了观众们大把的精力,再看后面的节目,就有点儿提不起精神了。
不过这也是常事,杜班主应对也有方法。下面的几个节目都是些小把戏,旨在让观众们舒缓一下情绪。
这样做也对,这听书看戏就像潮水一样,要有起伏,才能突出最精彩的戏份。
……
可陈初五看着看着,就感觉不对劲儿了——这登台表演的艺人,年龄怎么越来越小了?
经历过周家父子一案之后,陈初五对杂耍这一行当,多少有一些了解。知道这一行的艺人,年龄是很重要的。说白了就是吃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