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戏台上,杜班主师徒俩正演着“双簧”。黄老道突然轻咦了一声,目光从二人身上,转到了头顶方向。
“怎么了?”
陈初五发现了黄老道的异样,开口询问到。
黄老道皱着眉头,思量了一阵,摇头道:
“还说不准,先看看再说。”
陈初五随着他注视的方向看去,除了帐篷顶之外,什么也没看到。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神神秘秘的。”
然后,又把目光,转回到台上二人。
……
但他们都不知道,与此同时,一场争执正在后台进行。
之前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小学徒,在一群师兄弟的簇拥下,质问光头教习道:“教习,不是说好了,不让小江表演吗?”
光头教习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这是戏团的安排。”
“可是,咱们之前说好的。只要我演了,他就可以……”
不等他说完,光头教习抢白道:“每个人都有演出任务,他下去了,你想让谁替他演?”
这人不愧是做教习的,一句话,就挑拨了小学徒与其他师兄弟们的关系。
果不其然,周围的师兄弟看小学徒的眼神,开始有点不对劲了。有人忍不住暗想道:是啊,这种受罪的演出,每一场都有那
么两三个。大家轮流上,这里每个人都逃不了。
若小江不演,就该得别人补上。
别人凭什么要替他受罪?
不过小学徒也不傻,反驳道:“那可以跳过啊。之前说好了,我都提高了表演的赏额,现在还有的多,完全可以顶他那一份。”
众师兄弟们一想,又觉得对。人家也不是要让其他人顶替小江,而是自己把赏额提高,等于说把两个人的戏,都压到他一个人的身上,对别人没有影响。况且最后那一下,差点连命都丢出去了,才换来了更多的打赏。
既然人家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那么教习和班主现在翻脸不认账,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眼看着风向转到了小学徒这边,光头教习终于坐不住了,干脆耍赖道:“老子想谁演就谁演,这百戏团,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你,你不讲道理。”
“道理?哼,我看你是皮痒了。老子今天就来教教你,什么才是道理!”光头教习说着,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揍小学徒。
旁人大惊失色,连忙上来阻止。
“不至于不至于,小何他只是一时冲动。”
“对对对,小何和小江是表兄弟,关心则乱。言语冲动,这才顶撞了教习。我替他赔不是。”
原来这小学徒叫小何,与现在登台那位小江是表兄弟。也难怪他会以提高赏额、以及加演的代价,来换取小江不表演了。
这时候,之前表演银枪刺喉的黑白衣两小伙也站出来,一起劝说光头教习。
“教习莫生气,今天小何表演的不错,难免会有骄纵之心,下来我们会好好教训他的。”
“就是就是,他现在身子这个情况,一不小心就打坏了。这人打坏了没事,但耽搁了戏团挣钱,那就不好了。”
最后这句话,倒是说进了光头教习的心里。
今天这个场面,他是亲身经历过的。一次性砸两块石板,别说一个小学徒了,就算很多精壮汉子也演不下来。他当时落锤的时候,也是悬着一颗心的。
但没想到,这小子还挺能扛,竟然演下来了。
而最后那一点意外,虽说是意外,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想,也在无形中为表演增色了不少。可以想象,等在座的观众看完出去之后,肯定会大肆宣传,以后也会有更多人,冲着小何来看百戏团的演出。
这钱不就来了吗?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身子,好为百戏团挣过多的钱。
自己打他一顿,虽然是出了气,但人打坏了,这不就见财化水了么
。
嗯,跟谁作对,也不能跟钱作对!
想到这里,光头教习虽然看小何的眼神,还带着煞气,但心里却不准备揍他了。
至少现在不行。
……
眼见得光头教习态度有些松动,黑白衣俩小伙连忙恭维了几句,然后转头对小何道:“还不给教习道歉!”
小何也知道,表弟已经开演了,自己想拦也拦不住。现在教习还有点理智,把自己当做摇钱树,盼着自己以后好好为他们赚钱,这才没有出手。若自己再不低头,搞不好就真激怒了对方,那麻烦大了——教习和杜班主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那是真的狠啊!
不只是他,这里在场的人,都亲眼见到过,他们竟然把活生生的人,给……
想起当年那件惨事,小何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连忙甩了甩头,不敢往下想。那件事,已经成为了戏团每个人的噩梦,有时候午夜梦回,也会被吓得惊醒过来,继而发现床单湿了一片。
以至于自此之后,没人再敢提起那件事。
这也是大家伙不敢忤逆班主和教习的原因。因为大家伙心里面都知道,惹怒了他们,拼着不要钱,也要把他往死里弄!
用班主的话来说,这是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