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兄弟当时就不该跟父亲相认,结果害了他,也害了我们。”
张小武说到这儿,忍不住抽噎了起来。
听他这么说,似乎他老爹张老实也遭到了毒手……带着这样的疑问,陈初五忍不住看向柳文翰。
后者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叹息了一声:
“张老实确实遇害了……”
他这一句说出口,张小武的哭泣声顿时大了一头。
旁边听审的阴差们,脸上的表情也沉了下来。
试想一下,一个父亲,在外奔波那么多年,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只为找到孩子的下落。好不容易见着面了,却被歹人害死。连儿子也成了怨灵。好好的一个家,就剩下张小武母亲一个。
甚至,张小武母亲也……
想到这里,大家伙愈发觉得人贩子可恨!
柳文翰见张小武一直哭,语气温和地安慰道:“别伤心,你父亲现在过得很好。”
张小武抬头,期盼地看着他。
柳文翰指了指桌上的书册:“你父亲张老实虽然是柳城人士,但他终究是死在梧城,所以我这生死簿上,也有记录。你父亲一生勤勤恳恳,且在寻找你的过程中,曾帮助多家父母寻回亲儿,这都是有功德的
。虽然遭难横死,但死后去往阴曹地府,有功德护佑,已经早早投胎,而且投在富庶人家,这辈子不会那么艰难了。”
“谢,大人!”张小武听到父亲今生投在了好人家之后,果然好过了一些,连连磕头。
柳文翰摆了摆手:“这是你父亲做好事应得的奖励,不必谢我。”
“但小人有一事不明。既然我父亲做了那么多好事,那为何终究还是被人害死?”张小武突然问道。
柳文翰被他问得一愣,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常言道善恶有报,但有些时候却不是这样,“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这样的事比比皆是。怨只怨这个该死的世道,外有强敌环伺异族入侵,内有兵荒马乱饿殍遍野,使得人世间秩序崩坏,浑浊不堪。
人世间越浑浊,像张老实这样的惨事就越多。
而阴间不管阳间事,只能等这些人下到阴间之后,恶人给以惩罚,善人予以补偿。
阳间想要恢复秩序,就只能期盼有强力的人出现,廓清寰宇,还人间一个朗朗乾坤。
但这些东西太过深奥,就算讲给张小武听,他这个年纪也听不明白。况且有些隐秘牵涉太
多,柳文翰没法细说,也不敢细说。
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
可他的沉默,却勾起了张小武心中的怨气。只见他原本黑白分明的双目,刹那间就被黑气所弥漫,一丝丝怨气,也从他身上蔓延开来。
见此,柳文翰顿时一拍醒木,呵了一声:
“醒来!”
与此同时,胡头等一众阴差,也其声呵道:
“威武……”
这刚刚被勾起的怨气,顿时消散开来,张小武也恢复了神智。见到眼前的场面,立马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地磕头道:
“老爷恕罪,老爷恕罪!”
“你且起身,此事与你无关。”柳文翰并没有责怪他:“你问的问题,我没法回答你。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里是阴间,其他地方给不了你的公平,咱阴间给!”
“谢,谢老爷……”
“行了,咱们言归正传,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后来……那天晚上……”
张小武喃喃地说着,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整个人似乎随着回忆,陷入了那个悲惨的夜晚……
……
白天的时候,张老实父子三人无声地交流了一番。
其大概意思就是,暂时不要声张,等晚上的时候,见面再说。
所
以在整场演出完结之后,张老实如其他看客一般,都离开了帐篷。别人去哪儿不知道,张老实走出几条街以后,却拐了个弯,回到了百戏团附近,并且隐藏在了暗处。
这一藏,就藏到了晚上。
一直到三更的梆子声过后,张老实才从暗处出来,悄摸着去往百戏团驻地,寻了个僻静的位置,学了几声猫叫。
不多时,里面也传来几声猫叫回应,然后一处木栅栏被人轻轻从里面揭开,张小武兄弟俩从豁口处钻了出来。
见到俩儿子安全出来,张老实心中激动,立马迎了上去。
刚想说句什么,大儿子张小文先一步把食指竖在嘴上,示意有什么话过后再说。
张老实忙不迭地点头。
然后父子三人便借着夜色的掩盖,猫着腰,悄悄地离开了百戏团。
一直走了好几条巷子,感觉离百戏团够远了,父子三人这才松了口气。述说起这些年,对彼此的思念。
张老实抱着俩儿子,眼中满是泪水:“儿子,我这些年找你们找得好苦啊!”
“我们也想你。”
“我们也想你。”
张小武哥俩异口同声道。
“现在好了,现在好了,爹带你们回家……”
“娘
呢?”
“你娘啊……”张老实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