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那就留不得你们了！”

张老实的话还未说完，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谁？”

父子三人猛地抬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与此同时，前方不远处亮起几道灯火，一道干瘦的人影，从火光中走了出来——是杜老头！

杜老头走进几步，打量了三人一阵：“走就走了吧，还想搞事儿。我就算是菩萨心肠，也不得不留下你们。你说，这事儿怪谁？”

“哼，还菩萨心肠，你也配！”张老实啐了一口。

他心里面跟明镜似得，既然自己父子三人，知道了百戏团的内幕，这事儿就没法善了了。就算他们不告官，对方也会想方设法地找到他们灭口。只是自己运气不好，被对方找到了。

杜老头说的那些，不过是为了找个借口罢了。

面对着张老实的唾骂，杜老头脸上不见半分愧疚，而是一副猫戏老鼠的表情：“我就说嘛，哪里来的豪客，出手那么阔绰，原来是为了救自己儿子啊。”

张老实父子三人面面相觑，心中同时冒出一个想法——难道说，杜老头之前就看出来了？

既然把人堵住了，杜老头也不急着动手，有句话叫杀人诛心，他现在更想要摧毁对方的心

理防线。于是继续说道：

“你们三人也算是不错了，我杜某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差点儿着了你们的道。只可惜啊，你那俩儿子信错了人……”

他说到这儿，突然提高音量道：“二柱，出来见见你的好朋友。”

话音落下，就见一个瘦小的人影，从杜老头背后，畏畏缩缩地走了出来。是个小孩子，看模样，也就十来岁的样子。

看到这人，张小武兄弟俩顿时睚眦欲裂，指着他骂道：“二柱，枉我们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当叛徒！”

……

这位叫做二柱的孩子，本名姓张。比张小武哥俩，晚一期来到百戏团。因为大家都是同姓的关系，所以张小武兄弟平日里对他，还是多有照顾。

没想到，他们却遇上了一条白眼狼。

这二柱嫉妒张家兄弟在团里的“特殊待遇”，心中一直不忿。只是为了要他们的好处，这才没有流于表面。即使年纪要比张小武稍大些，平日里也是一口一个哥的叫着亲热。

张小武兄弟俩年纪太小，不知道社会的险恶，就轻信了这人，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

要说像二柱这样的人，应该早就投靠到杜老头他们身边了吧。

不，人家虽然需要狗，但还

是有选择性的。不是谁来了，都能给他们当狗的——得有投名状。

像那些团里的工人，以前都是交过投名状，人家杜老头才把他们当成自己人。

你一个寸功未立的小学徒，凭什么？

于是乎，二柱虽然在杜老头那里挂了号，但还是只能干着他的小学徒，那些折磨人的表演也少不了他的分。而且没有过人的本事，所演的那些节目，都是最毁人的。

有时候啊，人心就是这么复杂。

像二柱这样的遭遇，他不去恨祸祸他的杜老头，反而恨起了团里那些待遇比自己好的。就潜伏在小学徒之中，妄想着某一天能拿到一份“投名状”，成为杜老头的人。

哎，只能说，这人就是天生的狗命。

有人不当，非要去给人当狗！

当然了，像这样的人，在百戏团里还不少，只不过今儿个，让二柱找到了机会。

……

今天演出一结束，二柱见张小武兄弟俩神神秘秘地，就起了心思，藏在暗处，悄悄听他们说话。

结果就听到兄弟俩悄悄地说什么老爹，什么晚上。

虽然没听全乎，但多少是有了些线索。

二柱知道自己的“投名状”来了，立马就去杜老头那里告状。

杜老头是老江湖了，

之前没在意，所以没往这方面去想。现在经二柱一提醒，感觉今天这事儿不寻常。回头想想当时的细节之处，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打赏张家兄弟那人，穿作打扮都不能说是普通百姓了，也就比街面上乞丐稍微好一些。

这样的人，在码头、工地倒是挺常见。身上邋里邋遢地，衣服上到处是豁口补丁，像是刚从工地下来的一般。

要说来百戏团看看演出，找找乐子，也可以说是正常——毕竟百戏团票价也不高，主要赚钱的项目，还是靠打赏。

但这样穿作打扮的人，是绝不可能掏出那么多钱，来保台上艺人的！

也怪自己当时被钱迷了心智，没有往细处想。

现在再把张家兄弟话里的“老爹”联系在一起，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这位爷，有极大可能是张家兄弟的爹！也只有他们的爹，才会在自己都拮据的情况之下，花大钱来保他们！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杜老头便有了盘算。

他不准备立马去找张家兄弟。毕竟他们父子三人已经对上暗号了，而张老实现在不知道藏哪儿去了，属于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

若是现在出手，把张家兄弟制住，他爹张老实见不着自己儿子，

闹将起来，也是个麻烦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