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
但凡是听者,无不感觉到窒息,仿佛被填入深坑,继而被水泥所淹没,再也不见天日。
无穷无尽的怨恨侵袭,让林泉甚至连法术都使不出来,只能靠着净心神咒勉强自保,但那种自保也是有限度的。
当他诵念着净心神咒时,声音出现颤抖,低头一看,只见两缕霉斑已经爬上自己的脚踝。
随着他的心灵出现裂隙,那霉斑攀爬得更快,而外方的七名女鬼也已经逼得极近。
祂们逼近靠在一起,手牵着手,结成一个圈,直视着中心被霉斑腐蚀半身的林泉,继续唱着那首黄金世界:
“黄金啊!你的颜色如此鲜艳,叫那坊主和学者看花了眼。你如此万能,却为何无情又无义…………”
围绕逼近在的女鬼们唱着唱着,七窍中流出赤红的血泪来。
祂们的演歌饱含怨气,催促着霉斑迅速攀升,使得林泉行动都困难,只能眼睁睁着看着祂们逼近到面前,而后融入自己的体内。
七名浴衣的女鬼融入体内,使得霉斑迅速攀升,彻底将林泉给糊成一尊青黑相间的人形雕像,好似是生满苔藓的石像一般。
林泉被霉斑覆盖后,却是陷入到黑暗中,紧跟着面前出现一个个画面。
最开始是满是瓦屋的街道上人来人往。
木制的电线杆上,长长的电线垂挂下来。
无论是穿着破旧和服的平民,还是身着简服,光着两条毛腿的贫民,亦或者是高帽西装的兰人,他们行走在一起,熙熙攘攘,平静而又美好。
瓦屋的街道上空,洁白富丽的天守阁在远处,眺望着的海湾中有冒着浓黑烟气的蒸汽船入港。
虽然从来未看过面前的景象,但是林泉的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
这是大正八年的东京江户街头。
大正八年的东京江户街头,初看是很美好,但只在下一秒,画面便切入了熙攘的人群。
人挤着人,妇人、老人、孩子,还有成年的男人,他们群情激愤的簇拥在米铺前,将手臂高伸天空,发出统一的口号:
“要米,减低米价。”
随着统一的口号呼声,激愤的人群涌挤着前进,挤进了商店,打倒任何阻拦他们的人,然后去搬抢一袋袋的大米。
林泉旁观着一切,从先前的时间,他已经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日本明治维新后转向军国主义,过度发动战争,导致米价暴涨而引起的米骚动。
大批民众无法再忍受接连暴涨米价,冲入米铺要求降低米价无果之后,开始抢米的风暴。
最开始受到冲击的是米铺,但随之而来的情况,如同飓风过岗。
许多日本的工厂响应了米骚动,开始进行罢工运动。
他们废止了机器,提出‘要米’的口号。
按照理想主义者的想法,这样的风暴发起,肯定会能使得当局顾虑到一二。
非常可惜,没有。
紧接着在激愤人群画面之后的,是一群群屎黄军衣的部队。
那些士兵在涌挤的人群之前,连呼喊都没有,便一字排开,随后进行无差别的射击。
老人、孩子、女人和成年男人,无差别倒在金属子弹之下。
待得血满当街之后,是工厂里的工人。
工人们远比抢米的民众要有组织,他们破坏了机器,并且使用铁棍作为武器,借助地形与军队周旋。
可惜随着时间的深入,这样的抗争最后也不免走向终结,有人被直接枪杀,还有人则被抓捕送入监狱。
林泉旁观着那些一个个倒下的民工,心中由不得郁起闷气,随即身周的世界一变。
这回不再是米骚动,而是处于一座空地的中心,他立身在土坑里面,四周是竹子扎成的支架,里面绑着白衣的女人,再抬头看去,只见土坑的四周挤满人群。
他们中有西装革履的男人,也有破衣烂裳的工人,俱都围观着地下的施工坑洞,冷漠地注视着里面的七个人,七个女人。
七个女人被绑在竹筋支架中,她们满面绝望,望着上面冷漠注视着它们的众人。
随着巫师祷完神,力工们推着装有水泥的独木车前来,紧接着开始向竹筋支架中间进行倾倒。
原来,这就是那七个白衣女鬼的来历。
林泉看到被埋入水泥浆中的白衣女人,已经明白过来,自己现在所看到的画面,皆是那七个女鬼的记忆。
她们都是大正时代的女性,曾经参加过米骚动的抗争,但是不敌被擒,紧接着当作人柱力,用于修建一所大楼。
在厚厚的地下水泥浆中,她们的尸体和魂灵中的冤气也日复一日。
直到某一天,旧的大楼被拆掉。
那一夜,祂们从水泥支柱中破封而出,把施工的男子视作当初冷漠的众人,饱饮血肉与灵魂。
待得祂们吸满鲜血与灵魂后,一个青年出现在祂们面前,他的身后带着一堆黑衣人。
黑衣人们带着喷火的武器,就和曾经镇压她们的军队一样,用火焰毁灭了祂们的躯壳。
而祂们的灵魂,则被那个青年用七片纸人收走。
祂们被困在七个纸片人里,每天都经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