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她好果子吃。”
楚留香牵着顾白月手臂往里走,“阿绿,你小心些。”
老女人支着耳朵听了半晌,“你们怎么不换鞋?木屐在地上摆着呢。”
楚留香笑了:“老人家,不管你来自哪里,莫要数典忘祖,何况,这里是汉人山河,理应遵循我们汉家规矩。”
胡铁花弯腰走了进来,大大咧咧地说道:“不错,我倒是敢脱鞋,你敢闻吗?话说我上一次洗脚,是半个月前,还是一个月前来着……”
顾白月眨了眨眼睛,同楚留香道:“我知道为什么你能跟他做朋友了。”
楚留香配合地问:“为什么?”
顾白月忍俊不禁:“因为你的鼻子是摆设,不会被他熏跑。”
三个大男人都笑了起来,矮小的房间里充满快活空气。
老女人见自己被无视,气得笃笃笃地敲地板:“你们到底要问些什么?”
众人朝房间深处望去,只见一个枯瘦干瘪的老女人,穿着制式奇怪的深紫色衣服,跪坐在阴影里,手里攥着一根竹棍,细小双眼里一片空洞,像两口黑黢黢的井。
姬冰雁道:“那就说一说你口中的伊贺家族吧。”
老女人听出了姬冰雁的声音,态度有所收敛,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两人现在又尚属于合作关系,她的衣食住行都仰赖姬冰雁,老女人不敢再继续放肆,慢慢道:“伊贺家族是东瀛伊川谷唯一的贵族,威名赫赫,传承久远,只可惜本家子嗣不丰,到了上一代,只有天枫十四郎一个传人。”
楚留香:“天枫十四郎可曾来过中土?”
老女人点头:“家主生性好斗,爱武成痴,经常四处游历,第一次来中土,已经是二十五……不,将近二十六年前的事了。”
楚留香:“你可知,他第一次来中土时,发生了何事?”
老女人踌躇片刻,语调越发喑哑难辨:“家主带回来了一个女人,一个风姿绰约,美得令人心惊肉跳的女人,家主对女人一见钟情,欲罢不能,不顾对方有孕在身,突破重重阻碍,坚决要带对方回扶桑成婚。”
“等等!”楚留香急切追问,“你说那女人嫁给天枫十四郎时,已经有孕在身?”
老女人:“是啊,我们还以为是家主一时动情,婚前就同夫人有了肌肤之亲,可后来看家主对婴儿不算热络,似乎又并非伊贺家骨肉。”
楚留香若有所思:“那女人可叫做石观音?”
老女人摇头:“我不认识什么石观音铁观音,我只知道,家主唤她‘琦儿’,她似乎叫做李琦。”
李琦?
楚留香想到一桩陈年旧事,传闻在二十多年前,武林门派林立,名气最煊赫者无疑要数黄山剑派和华山剑派,无奈两大世家不知为何结下仇怨,双方连年争斗,最终黄山派棋差一招,迅速落败。
那黄山剑派的掌门便是姓李,膝下有一女儿,听说生得美艳绝伦,在江湖中颇有美名,闺名便是一个“琦”字。
倘或李琦与石观音同为一人,那么她又是怎么从一个饱读诗书,仪容不凡的世家小姐,变成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女魔头?
老女人:“家主同夫人完婚后,很是钟爱她,怕夫人感到寂寞,特意选了我们这些会说汉家话的人侍奉她。”
楚留香:“那位李夫人,一共育有多少儿女?”
老女人微一迟疑,含糊其辞:“李夫人深受宠爱,婚后不到半年就胎动生产,五年后,又产下一子。也是那时,夫人同家主闹了矛盾,竟然抛夫弃子,不声不响回了中土。家主得知消息后,悲痛欲绝,当即带上孩子们去追赶。大约是希望通过血脉亲情,使夫人回心转意吧。只可惜家主命丧中土,伊贺家也被分家统领,那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楚留香:“最后一个问题,老人家的眼睛可是被李夫人所害?”
老女人粗嘎一笑:“嘿嘿,李夫人虽然生得很美,性子却可怕得很呐,只因我不小心撞见那被关起来……见到一个漂亮孩子,说错了一句话,李夫人就雷霆震怒,让我当着那孩子的面,亲手挖掉自己的眼睛!”
屋檐矮小,房间里也不常通风,到处笼罩着深深黑影,一片沁人肌骨的阴寒,顾白月耳边好似又响起了那句夸赞:
“小姐生得真好看,依我瞧,您眉眼比夫人还要精致些,长大之后肯定更胜一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