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尚且来不及分辨,也并不必然要发作。薛策的神色在一瞬间似变化了一千遍,他端详着沈少渝,沈少渝却一动也没有动。
“算了是什么意思?”薛策沉了声音,问。
“算了就是算了的意思。”沈少渝的嗓音干涩,也许是刚才吻得太过,喉咙里都被扫荡透了,“今天不做了,休息。”
是你叫我来的。
这是薛策在这一刹那闪现的第一个念头。
是你叫我来的,而今你说算了。
他的性器还没有完全软下去,但他心中的火已熄灭,他也感到了疲倦。
“那你休息吧。”他生硬地接了话,从沈少渝身上下去。
沈少渝没有看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一旦解脱束缚,他就起身去浴室了。
*
其实一切应该有迹可循,不是吗?
浴室之中,沈少渝先打开了花洒,然后才慢吞吞将衬衫和内裤脱下。哗啦啦的水声四面激荡,热气逐渐攀升,镜子蒙上了雾,将他的脸也化作模糊的一片潮。
难道薛策没有感觉到吗?他盯着镜中的自己,想。
半年以来,他们的性爱越来越疲乏,越来越应付,越来越索然无味。天知道他们最初形成这种关系是为了寻求刺激来的。
为什么呢?闷热的空气不容许沈少渝做太多的思考,他转身推开玻璃门,将自己关进大雨一样的淋浴里。
坦诚地说,薛策在技术上没有出任何错。甚至当薛策低头要为他口的那一刻,他仍感到浑身通电一般地战栗。但是没有用了,沈少渝想。尽管内心有愧疚,薛策还在努力,可他已经知道,没有用了。
这段关系已经变了味道,不仅不好吃,还让人消化不良。
为什么呢?生活本就难以索解,现在连性爱都变成了谜。
还不如索性当作自己阳痿,就不用思索理由。他伸手往下,盯着自己的东西,无奈地摸了摸。
他们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他们,各自血气方刚,到校外的宾馆,能从晚饭后做到第二天退房。他们跟随学校社团出去爬山,会偷偷地离队,在山野里滚一身泥,回去了他害羞,而薛策只会大笑。薛策从来不是个低调的人,他曾经为沈少渝制造的那么多的刺激和浪漫,如果发到网上,是会被评论大骂“同性恋恶心”的程度。
就连后来,分手前夕,薛策回国与他见面,在他那15平的小单间里,也做坏了一条床单一条毛毯,再也洗不干净,脸皮薄的沈少渝不得不把它们剪碎了团在垃圾袋里扔掉。
沈少渝将头靠在淋浴间的瓷砖墙上,眼睫毛颤了颤。他想他是怀念的。可是该如何对待这种怀念呢?
阴茎在手掌心里发热,囊袋里似有不安分的东西在跳动。他握住了,用最熟悉的方式去安抚它,渐渐委身于一条仿佛是温顺无害的河流。
在这个密闭的、几乎要被蒸汽笼罩一切的空间里,渐渐地,他浑身都放松下来。
当然,薛策也并非从一开始就游刃有余。他们在一起后,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慢慢靠近,从牵手到亲吻,再到终于开房,像防狗仔的大明星似地隔了半小时一前一后地进去。两人都很拘谨,但来不及再化生为熟,最原始的冲动让他们裹在被子里什么也不顾,只胡乱地抚摸。薛策大概是从网上自学过,用最大的耐心给他扩张,帮他洗澡,小心翼翼地伺候了他很久,直到他无法忍耐地张开大腿,薛策自己却已经在冷空气里软掉。
沈少渝有些呆愣,看薛策气急败坏地撸了几把那不争气的东西,却反而觉得这小孩好可爱,展开双臂抱住他亲。薛策既舍不得不亲,又着急下半身,左支右绌,试了好几次都由于不够硬而进不去,蹭得沈少渝到处湿黏黏的,结果倒在沈少渝怀里,一副要哭的样子。沈少渝觉得好笑,又有点隐秘的温馨,好像到这一刻,眼前的少年终于生动可感,抱在怀里是实心的,沉甸甸的,他真正成为了他的“男朋友”。
沈少渝揉着薛策的头发,柔缓地安慰他说,没事,别着急。
薛策吸了吸鼻子,声音闷在沈少渝的胸怀里,他说,你真好,鱼,你是世上最好的老婆。
那一晚他们没能做成,沈少渝被折腾得筋疲力尽,昏沉沉地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却有一根坚硬的东西挤着蹭了进来,他张开眼,黎明时分朦胧如梨花白的天光里,薛策将他摆成很淫荡的姿势,俯下身,舔他眼睑下的脸容。
鱼。薛策的声音很沙哑,有万古不易的柔情。我给你最好的。
沈少渝扬起了头,下颌到喉结,形成一道脆弱起伏的曲线。哗啦啦的水声几乎淹没了他,愈来愈窒闷的空气也带给他快感。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觉得那是他听过最美的情话。“我给你最好的”。年轻的许诺是如此轻易,像暧昧的小泡泡,旋转出光怪陆离的霞彩。沈少渝的阴茎硬得充血,在手掌中时而冒头时而隐没,热水淋得它很狼狈,但已经喷薄欲出。
这里很好。沈少渝想。这里,没有人注视他,没有人审判他。他可以暂时忘却外面那个前男友,甚至忘却自己在怀念而又没法硬起来的就是那同一个人。
“嗯……”他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