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连夜去送观星镜,回来已经夜深,听外头的打更声,已经到了二更时分。
他一路走回来,心里已经平静了不少。
为这事若是打了宝玉,只怕老太太要伤心,王氏也要恨上黛玉。
可如果不收拾他,自己这心里实在是憋气的厉害!
总要想个法子让宝玉有些教训!
贾政沉思了良久
自从老爷去给钦天监送过观星镜之后,贾宝玉的日子很不好过。
除了睡觉,和日常请安,他爹不准他白天再进内院。
白天下课之后,只能去贾政的书房,那边有贾府的门客盯着他——抄书。
贾政也不让宝玉做别的,就在书房里头抄书,内院里头谁也别想来打扰。
四书抄了一遍,贾宝玉觉得已经可以了,哪知道这只是开胃小菜。
他老子让他抄《太史公书》,没错,就是那一本有一百三十篇,五十二万六千五百多个字的《太史记》!
贾宝玉趁着请安的时候,跪在老太太跟前,鼻涕一把泪一把,求了半天。
贾母也没办法。
若说贾政苦逼贾宝玉上进学习,也不算是,只让他抄书而已;若说是惩罚,可是又是让贾宝玉在抄书的过程中学习。
贾母很是为难。
于是在贾政过来看她的时候,提了几句。
不想贾政说出的话,让贾母当即觉得:抄这一点书哪里够呢,应该把二十四史都抄一遍才行!
贾政将贾宝玉去北静王府,在王府里面大肆炫耀的事情,告知了贾母。
原来贾宝玉去做客之时,有别家的公子嘲笑他种人参之事,贾宝玉和人激辩的时候,不仅把观星镜透露了出来,甚至还说了许多溶月院的事,不过好在他还知道轻重,没有说是溶月院,只说是家里。
贾政实在是没想到,宝玉竟然这样受不得激,别人三言两语就能牵着他鼻子走了。
看来真是自己对他太疏于管教,让他长于女人之手,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贾政自己没什么管教孩子的经验,有一个大儿子贾珠,被自己管得太严格,最后一命呜呼了,那是贾政心里头永远的痛。
因此他对宝玉是放任的,等惹了事,他再狠狠收拾一次,一次能管半年。
这大半年没收拾过,估计宝玉皮痒了吧!
单单是打的话,只怕已经改不了他的性子了,只能换点别的方法。
读史可以明智,那就让他好好抄一抄史书,长点心吧!
贾母深以为然。
只让贾宝玉抄书而已,写个字能有多累?
贾宝玉本来还想跟新来的宝姐姐,好好熟悉一番呢,这下只顾抄书,其他也顾不得了。
就连他的林妹妹,也不过只能在吃饭时候见上一面,其他时候想见也是难。
还有他的人参,也不知道长得怎么样了?
林妹妹说会帮他好好照料,可是他没有亲眼看一看,始终还是不放心。
虽说老爷晚上还是会放他回内院睡觉,但是他回来的时候,大都已经二更过半,困得他已经是前仰后合,沾枕就睡,什么都顾不上了。
等到一早上,他还要起床去给老太太请安,用过早饭要赶紧去学堂。
有点空闲时间,就要抄书。
若是偷懒不写,那几个门客得了老爷的命令,轮番在他耳边念《太史记》,直听得他耳朵都要生茧!
这大概是贾宝玉过得最悲催的一段日子了。
寒风呼啸,只吹得遍地黄叶萧瑟。
黛玉怕冷,只躲在屋内不出去,远远地望着溶月院外面的青石板桥有人过来。
“姑娘,黑狐皮拿回来了,咱们今天就将给老爷的大毛衣裳做出来。”紫鹃抱着一个包袱进来。
黛玉喜道,“快拿来我看看。”
紫鹃将包袱放在桌上打开,墨色的狐皮,闪耀着皮毛特有的光泽,难得的是几块狐皮,竟然是一样的颜色,分不出那块颜色深,那块浅一些,很是得用。
黛玉十分满意,用这些皮毛做出来的大毛衣服,肯定暖和!
天已经冷了,扬州那边的虽然不似京城这样寒冷,但是冬天冷起来也是难熬。
父亲在扬州牵挂着她,她怎么可能不惦念父亲呢?
夏天的时候,她已经送了一次夹棉的衣服到扬州去给父亲;初秋时候她又和溶月院针线房的姐姐们一起,做了冬天要穿的棉衣鞋袜等物,上个月也送到扬州去了。
父亲来信说十分合适,将她好一顿夸奖。
于是黛玉起了心思:父亲如今一人孤身在扬州,身边也没有人照料,不如自己将父亲日常所需的衣衫等物,在这边做成了,让人送到扬州,一则是为父亲,二则也是自己一片孝心。
黛玉有了这个主意之后,就和原红蕖商议。
原红蕖没想到黛玉会有这样的想法,若是按照原红蕖的看法,这衣服从京城一路送到扬州去,纯粹就是劳民伤财!
扬州又不是没有绣娘,扬州林府里面,针线房的人比他们带来的要多一倍,还能少得了林如海衣服穿不成?
只不过站在林黛玉的角度来说,送衣服这件事情,那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