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神京城,御首府。
“父亲,靖北王府简直猖狂至极,欺人太甚。就算士杰只是庶子,那也是我萧家的人,他怎么敢?”萧四海双眼通红,脸色阴沉至极。
对于今晚所发生的事,萧四海始料未及。堂堂萧家子嗣,在神京城内,居然会被人断臂、毁目,拔舌。
“若是为了出气,为了争夺薛维民之女,大可不必如此。以靖北王府嫡子的身份,你那不成气的庶子,虽然恶劣,但不是蠢货,不会和对方硬来。”萧如讳平静的说道,仿佛被徐平收拾的萧士杰与他毫无关系。
看着全身包裹着纱布,昏死在床榻之上的萧士杰,其母王氏哭得撕心裂肺。“公爷,您可一定要为我儿做主啊,他才双十年华啊,如今却被人害成了废人。”
萧如讳看都未看王氏一眼,只是揭开手中的盖瓯吹了一吹,缓缓饮下杯中热茶,开口道:“无知蠢妇,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萧四海见状,也冷静了下来。“父亲的意思是?”
“你觉得为父有什么意思?递折子,还是去皇帝面前哭诉?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可利可祸。”萧如讳瞥了一眼跪地痛哭的王氏,厌恶的说道:“今日之事,与你这小妾脱不开干系。平日里为父可没少让她们母子收敛一些,她们听了吗?”
“难道这事就那么算了?”萧四海捏紧拳头。“再怎么说,士杰也是我的儿子。”
“你待如何?除掉徐沧之子?”萧如讳沉声说道。
闻言,萧四海并未接话。
“自然不能算了,否则我萧家如何在神京立足。不过,你也收起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否则咱们萧府上下只有一个下场。”
“什么下场?”萧四海疑惑道。
“鸡犬不留,人畜尽诛。”
萧四海眼神逐渐凝重。“父亲?”
“别不相信。徐沧可不是宁毅,欧阳正奇。就算是皇帝,也不敢轻言杀其独子。”
“父亲,那我们该如何?”
“徐平这个小畜生,是在拿我萧府的人命来试水。待明日为父入宫一趟,先探探皇帝的心思。人既然已经废了,那便要废物利用。”说完,萧如讳站起身来,缓缓离开厢房。“为父乏了,都回去吧。”
与此同时,五军司大营内,司徒孝呈唤来一位头戴面具,身穿黑袍之人。
“你去教坊司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若是有,帮我那侄儿把屁股擦干净。”
“主子,徐平如此行事,是何道理?”
“我只是个武夫,不是谋士。我那侄儿有何用意,我又岂能得知。便真是为个女人也无妨,谁让他是我义兄的儿子。”
“属下这就去办。”
……
一夜过去,天空鱼肚白出。
随着晨曦的微露,整个神京城逐渐苏醒。城内街道两旁,店铺陆续打开大门,私摊,小贩们也开始摆放起货物。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街头巷尾,传来阵阵吆喝声和讨价声。
皇城,月华宫内。
与往日大为不同。
纪月华身着浅蓝色印花齐胸襦裙,宽袖及胸口处,皆由丝线绣着青鸾锦纹。腰间坠着一小串藏银华佩,裙角处月白色芍药栩栩如生,淡紫色的披帛无风自舞。
铜镜印辉。
几支雕花金缕簪,将纪月华满头青丝挽作飞仙髻,一支银凤流苏钗和些许配饰稍加点缀。
少了平日的英姿,多了几分俏皮。
纪月华玉手轻轻将一朵浅粉色芍药别致发上,粉妆玉砌的鹅蛋脸尽显盛世美颜。
“公主!您今日可真美!”一旁的宫女感叹道。
“是吗?小环,你觉得本公主今日的打扮还要再调整下吗?”纪月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微微皱眉道。
“公主啊!您可是高居胭脂榜前五的美人呀,便是不加粉黛,那也定能艳绝全场!”
闻言,纪月华嘟着小嘴再次捋了捋发梢。“好吧!那咱们出发?”
“公主,司徒小姐的诗会不是在巳时吗,现在出发是不是早了些啊。”宫女小环不解的问道。
纪月华挪开了铜镜,双手托着下巴说道:“谁说去找司徒娴韵,本公主要先去靖北王府。”
“原来主子是想徐家世子了!”
“嘿!你这丫头,讨打不是!”纪月华抬手敲了敲小环的脑瓜,继续说道:“本公主可不是想他,不过是怕那混蛋忘记罢了!”
……
靖北王府。
婢女们穿梭在王府各个房间之内,起炉、备膳、打扫庭院。虽出自教坊司,但经过老鸨的调教,这群原先的清倌人干起活来倒也扎实。
徐平没有让人服侍更衣的习惯,自个儿收拾半天后,伸了个懒腰,缓缓走出门外。
“殿下!”见到徐平,路过的婢女急忙行礼。
“薛姑娘起了吗?”
“姑娘一早便已起身,此刻应当在后院。”同样出自教坊司,这些婢女倒也没有嫉妒薛若薇,反而庆幸徐平带她们脱离苦海。
“殿下今日诗会准备带上薛姑娘吗。”
徐平回头看去,英月娥端着一壶清水和面盆走了过来。
简单的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