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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辟跪地俯首,半字未敢多言。
隆圣帝走到榻前,缓缓坐下。许久之后,方才长叹一口气。
“等凉州战事有了结果,朕也该好好收拾某些人了。”
对于隆圣帝而言,他除了需要知人善用,恩施万民。还需要制衡朝堂,巩固皇权。他的所作所为,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
大周延续了数百年,自然有昏君,也有明君,有庸君,也有仁君。同样,大周的朝廷,无论忠臣还是佞臣,无论能臣还是宠臣,这都必不可少。
朝内忠臣多了,思维局限,往往会过度保守,这就必须要有佞臣来调节。
能臣多了,皇权不显,君王容易被架空,这就需要宠臣来制衡。
就如同文官与武将历来都不合,是因为他们天生不合吗?并不是。
韩忠要是跟司徒文亲如一家,隆圣帝怕是连觉都睡不着。
其实,没有所谓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皇帝在意你会不会谋反吗?不。他只在意你有没有能力谋反。你是忠臣又如何?你能保证你的后代也是忠臣吗?古往今来,忠臣之后谋反的并不在少数。
张启圣是忠臣吗?肯定是。韩忠是吗?自然也是。隆圣帝对于他们同样有所顾忌。
祖宗把江山传下来,哪位帝王不想千秋万代,皇权永固。
防范于未然罢了。
“南境与贺州安分吗?”
“回陛下。据内卫近期送来的消息,镇南王府的嫡庶之争已是斗得不可开交。武成王在贺州安守本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闻此言,隆圣帝阴沉着的脸才略微有所舒缓。“朝内也就算了,外面那几人再不安分点,这大周的未来如何走下去。哎。”
“陛下,当务之急还是凉州之事啊。”
话到此处,隆圣帝的眼色由阴沉转为了凌厉。“朕,此生之所愿,首当其冲便是收复凉州失地。
待到朝内局势稳定,朕当奖率三军,御驾亲征。”
……
……
翌日。
凉州,武都郡。
此时的定平关烈阳当空,沙尘滚滚。
即便只是辰时,此处也已炎热无比。
宇文逸率领的康州军已陈兵于关前,今日这一战,无论对于他还是魏冉,都至关重要。
关前,康州军旌旗猎猎,人山人海。
“威武!威武!威武!”
“威武!威武!威武!”
“停!”随着一声大喝,宇文逸缓缓纵马来到阵前。几息之后,他手抬令旗,勒停战马,双眼平淡的盯着面前的雄关。
其身旁两侧为龙骧营精骑,一众马卒,全部手持强弓,身披鳞甲。胯下战马更是齐声嘶鸣,响鼻如雷。
而宇文逸身后排着一列列用以先登的重装步兵。这些步兵乃是康州军中最为精锐的一营。此营兵卒皆高大而壮实。身披厚重的铠甲,手抬硕大的塔盾,数十架云梯屹立于步兵方阵四周。
“起!”
宇文逸令旗一挥,位于中军方阵内,几辆巨大的冲车被缓缓推出。数十架投石车也已准备就绪,巨大的石块堆积在旁,石上纷纷裹着油绳。
“父亲,咱们何时攻城?”宇文萧神色凝重,手中兵刃越握越紧。
宇文逸微微摇头,收起随身令旗,而后扬鞭一拍,纵马来到定平关前二十丈处。
“吁!!”待其缰绳一紧,顿时马蹄刨地,响鼻声声。“魏侯爷!何不出关一叙?”
定平关城头之上,魏冉与一众凉州营将士看着眼前声势浩大的康州军,纷纷面露凶光,持械而立。
“宇文逸,你我在此对峙了十余年。彼此之间除了仇恨,还有何话可说?”魏冉摇了摇头,弯弓搭箭,直指对方面颊。
“侯爷,这是本将最后一次劝降于你。
我大军数倍于尔等,粮草军械充盈有余。土石谷一战,你凉州营精锐尽丧。现如今,只剩一些残兵败将,如何挡我这十余万虎狼之师?
若是你开关献降,本将可保你封侯拜将,地位绝不在某之下。
你若是执迷不悟,待到关破城陷,本将必将尔等斩尽杀绝。
便是武都的百姓,亦会被本将屠戮殆尽。
一炷香的时间,还望侯爷三思。”
“嗖!”魏冉一箭射出,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宇文逸马蹄之前。
“呵呵!宇文逸,本以为两军阵前你必有高论,怎得出此妄言?今日我若是转投元武,元景帝就不怕我将来再投他国吗?”
未等对方开口,魏冉便大声呵斥。“生而为人,有所为,有所不为。
魏某自幼生长在这片土地。身后,是我凉州八百万同胞;脚下,是我定平关数十万忠骨。
宇文逸,你可知凉州祖祖辈辈的先烈们正在天上看着我?
魏某……虽万死,又怎敢令先辈蒙羞?”言罢,魏冉举起佩刀,朝向身后的凉州营将士高声喊道:“弟兄们!身为军人,自当以死报国。
定平关的后面,是你们的父母,是你们的妻子儿女。
武凉山上埋的,是你们的父辈,是你们的列祖列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