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昕这句话却吓坏了刘德然。
这老实孩子面色发白、战战兢兢道:
“昕弟,他为君,你我为臣。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
若是下回陛下强行索要,你我身为陛下的臣子,又怎能拒绝啊?”
刘备也眉头皱起,默默思索,显然也对这个问题很是为难。
“嗤——
刘昕却忍不住冷笑道,
“德然族兄,你说的这些乃是腐儒糟粕之见,绝非孔孟圣人教导之本意。”
“不对!”
刘德然绝对是三人之中读书最多的那个,这个老实孩子自幼就接受儒家教育,差点变成书呆子。
哪怕这一年多来改变了很多,依然受不了刘昕这么说,他鼓着勇气反驳道:
“昕弟,前汉大儒董仲舒,难道还不如你我兄弟学问深厚吗?其所谓三纲五常乃是世间至理。
就连仲尼先师也曾有言:君待臣有礼,臣事君以忠。怎么能说并非孔孟圣人之本意呢?”
刘昕冷笑道:“董仲舒学问深厚,却是心性不一的小人,妄自歪曲圣人本意,当然要挨骂。
德然族兄既然自幼便学习圣人典籍,应当知晓孔孟儒学素来讲究高下相承,只有君王对臣谦恭有礼,臣子才会对君王保持忠诚。
孟子更是有言: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这番话让刘德然瞠目结舌无法反驳,只能无力的瘫坐在芦席之上。
刘昕却依旧没有善罢甘休,他依旧冷笑道:
“若陛下亲善宗亲,爱惜百姓,悲悯世人,尽心为国,将你我家业尽数奉上,我也不会有半点心疼。
如今陛下却听信谗言,谋夺你我兄弟宗族家业,却是为聚敛钱财,奢靡浪费,那就不要怪我防范了。”
刘备眉头紧皱,却没有喝止刘昕这番话,显然他也对刘宏有些不满。
思索良久之后,才抬头看向刘昕:“昕弟,不知你准备如何让陛下不敢再有下次?”
刘昕淡然一笑道:“阿兄,接下来几日你和德然族兄,尽管做出恼怒、懊丧、无奈的表情。
别人若是询问因由,你们就唉声叹气摇头不语,接下来自然会有人替我们教训陛下的。
陛下受人蛊惑,轻易就拿到晒盐之法,你我若是不做一些反击,陛下岂不是就上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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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曹鸾上书事件已经过去数月时间。
洛阳城中的政治气氛依旧紧张,不复往年的宽松。
即便是大汉最核心的权力机构尚书台,也是充满压抑气氛。
卢植面色严肃的翻阅着一摞简牍,本就严肃的面容,越发皱起疙瘩。
虽说对大汉朝廷财政匮乏早有了解,在担任尚书之后却发现比他之前想的还要更加严重。
各州郡国明明膏腴之地,在册田亩却一年比一年少,收到的税赋一年比一年低,连官员俸禄都难以按时发放。
可是根据卢植自己的了解,地方百姓却已经被郡县官吏敲骨吸髓,早已经不堪重负。
就在卢植闭目思索时,门外走廊上传来几个年轻郎官小声嘀咕的声音:
“什么?陛下竟然谋夺楼桑刘氏家业?”
“应该不会吧?楼桑刘氏乃是汉室宗亲,太平郎、小孟尝、及时雨更是号称刘氏三杰,时常受陛下召见,可以说极为信重。”
“怎么不会?当日就有不少人在场,陛下先是威逼索要楼桑大匠蒲浑,此人冶锻的神兵利器一柄就价值数千万钱,陛下怎会不心动?”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肯定有人嫉恨楼桑刘氏三杰受陛下信重,才会私下进献谗言,蛊惑陛下行此不义之事,否则陛下哪里会知道蒲浑之名?”
“是啊,刘氏三杰哪里肯答应,奈何陛下强势威逼夺取,那太平郎无奈献出管仲发明的晒盐之法,听说此法万金不易。”
就在几名郎官越说越来劲时,却发现卢植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当即吓得声音戛然而止。
卢植虽然面色严肃,却只是轻声叮嘱他们道:
“尚书台就在洛阳宫中,周围时常有小黄门出入,尔等当谨言慎行,不可再随便谈论此事。”
“多谢卢尚书提点,我等省的了!”
几名年轻郎官连忙感谢着躬身行礼,随后又有一人解释道,
“卢尚书,此事便是宫中小黄门谈论传出来的,并非是我等随意造谣。”
卢植依旧表情平静的摆手道:“我知道了,尔等快去吧!”
看到卢植依旧是沉稳无比,几位年轻郎官心中感叹,不愧是海内大儒,泰山崩御前而色不变。
看到那几名郎官远去,卢植脸色瞬间露出一丝恼怒之色。
正当他准备出门时,蔡邕气呼呼的走了进来:“子干,陛下也实在太不像话了,竟然做出谋夺宗亲家业的劣行。”
老实人蔡邕气的胡子都翘起来,显然对刘宏这次的举动非常不满。
不等卢植开口,门口光影一闪,刘宽也摇着一柄蒲扇走进来,口中嚷嚷道:
“真是几个好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