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觉着自己安慰的立场实在薄弱,但还是忍不住道:“你和他是分开的两个个体,他的事怪不到你身上。”
他的声音很轻,而段知淮的反问却更是温柔:“所以你也是想明白了这个,才把我丢下的吗?”
沈叙愣住。
紧接着段知淮转换了道略带轻快的语气,反倒安慰起沈叙来:“不用担心,我没那么脆弱,发帖的人目的很明显,就是不想要我们的课题顺利拿奖,想用这种办法拉我下水而已。”
眸光逐渐涣散,沈叙声音愈加轻了:“也许人家就只是想引来铺天盖地的谩骂用来攻击你。”
“人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不是吗?”
“……是。”
“沈叙,我不害怕。”段知淮轻声道,“你给我打了这通电话后,我更不会害怕了。”
“而且,他罪有应得,不是吗?”
沈叙呼吸紧住,攥住头发的五指逐渐收紧,拉扯出几分痛意。
段知淮似是没察觉出他的异常,不给沈叙任何反应时间,再次前进一步逼上来。
“晚上我可以来找你吗?有的话,我不想在电话里对你说。”
傍晚时分的一场大风让整座城市散去了余下的热,秋天带着低温席卷而来,沈叙换了件外套出门兼职,还是被吹得喷嚏连连。
他现在兼职时间固定,周末大多数时间都能空出来学咖啡拉花,已经成功地从收银区晋升到了饮品区。
随着温度的降低,许多下架很久的热咖啡再次开始供应,只是天公不作美,倾盆而下的雨阻断了客人前来的路。
店里弥漫着咖啡的香味,舒缓的纯音乐在高雅干净的环境中格外适配,响动着的雨声此刻是最舒适的白噪音,往耳朵里钻。
窗户上拼命撞击玻璃的水珠不敌坚硬的材质,以失败告终,攀缘着滑下,留下一道稍纵即逝的水痕。
沈叙靠在门边,视线沉静地看向外头的雨。
潮湿的气味钻进鼻腔里,他猛地吸了两口,心里怅然着平静下来,结果被寒气呛了个结实。
他剧烈咳嗽了几声,口袋里的手机很久没响起过动静,突兀响起时,沈叙有点被吓到,心脏贴着耳朵鼓动了两下。
他拿出手机,发现是一个同班的男生发来的消息。
-你是不是和段知淮是高中同学啊?他爸爸那事是真的假的啊?
这人的名字很是陌生,甚至往上翻聊天记录,只有一条加好友的时候系统的申请内容,沈叙眉头微蹙,掐灭手机塞回口袋里,继续看雨。
“今天雨太大了,没什么客人,你也早点回去吧。”
店主收拾好前台的小票和零钱,对门边的沈叙道。
“我等雨小些了再走。”
“明天温度很低,要加衣服了。”
沈叙嗯了一声,思绪再次随着漫上裤脚的潮湿雨水而涣散着。
到宿舍的时间并不晚,但路上已经没人了,没入了黑暗的校园。
暴雨褪去,残存的小雨在夜里有几分别样的味道,立在宿舍楼下的人影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路灯投下的冗长光影从他身侧漫过,段知淮还在接电话,放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沉稳的安抚。
“你不用着急,我能处理,这件事还是先不要告诉外公。”
察觉到等的人回来,他转身看向沈叙,说了几句挂电话前的结束语安慰吴织,然后将手机收回口袋里。
“你穿得太少了。”
他向前一步,黑伞将沈叙也给罩下。
“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很久,才刚和主任谈完话。”
“结果怎么样?”
“学校不会放弃我的课题。”
沈叙松了口气,不说别的,段知淮在这个课题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以及它能取得的成果,如果只是因为一次舆论战而被全盘否认,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那就好。”
“只是这段时间让我避避风头,减少社交。”
沈叙垂着头,沉默地盯着湿漉漉的地面。
“你怎么没跟我提过,段晋泽是被你举报的。”
这件事还是沈叙在帖子的评论区看到的,也就是这条评论,让评论区的转变了一些风向。
那人家里也是江新的,比段知淮小两届,但市状元铁面无私,亲自把家里有所有的受贿证据交到纪委,举报自己的亲身父亲这件事情,在当时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段知淮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你明明已经知道我只是为了报复他,才跟你做那些事情。”
“哪些事情?”段知淮的脸没在伞的阴影里,晦暗不明,“牵手,亲吻……甚至更亲密的那一晚吗?”
“沈叙,其实你压根不用做到这个份上。”
沈叙紧住后槽牙,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将他紧紧包住,手指像是在冰凉的雨水里浸泡过,僵硬得动弹不得。
“我当时喜欢你喜欢得要死,只要你说,我绝对会为了你冲锋陷阵。”
沉重的呼吸压得沈叙动作迟缓,他眉头紧皱,撇开脑袋后,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你——”
“不是,我只是觉得做错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