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设想过。
他当时拿出无烟灶,目的很简单,
只为了能让大军在隐蔽行踪的同时吃上一口热饭。
但却未想过,大军居然利用无烟灶,施行了两班倒...
收整心中思绪,陆云逸微微躬身:
“大将军,属下心中惶恐,无力担当此大功。”
在他看来,这等功勋还不至于让他压盖在一众公侯之上,
毕竟...那些公侯真的要率领军伍与元庭的军队厮杀,那才是最惨烈的战事。
蓝玉打量了他几眼,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古井无波,又看了几眼那绵延到视线尽头的营寨,走回军帐。
陆云逸连忙跟了上去。
进入军帐后,蓝玉坐在简陋长桌后,从那一叠军报中拿出一封信件,打开查看。
声音一点点传来:
“按照你的计划,你将带领北元王庭的两万军卒来到此地,由大军进行围杀,可有此事?”
“回禀大将军,确有此事。
全部军卒已然在捕鱼儿海南岸聚集,只待明日天亮属下便可率军前来。”
蓝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但声音却有几分冷冽:
“那你还有什么担不起?
辅军有功,设计杀敌两万余,一举奠定胜势。
若这还不是首功,想来兵部与五军都督府会上书弹劾本将,压制军中才俊,这顶帽子可不好戴呀。
更何况...依你后续的计划,
两万军卒会行偷梁换柱之举,被你带着追上北元王帐,
到了那时,这一次的北征还能输吗?你不是首功是什么?”
陆云逸面露震惊,尤其是见到了北元王庭内的龌龊行径后,让他对蓝玉的坦荡更为震撼。
以往此类行径,出谋划策者只能分得一部分功劳,大半功劳要分给参与厮杀的将领。
倘若这两万余军卒的功劳尽数加在他头上,那他还真有可能获得此战头功..
只是....如此做未免有些太过显眼了。
他慢慢抬起头迎上了蓝玉那似笑非笑的目光,话到嘴边又不知说些什么,
将到手的功劳向外推,他又有些不甘。
蓝玉将书信放下,目光猛地深邃,看向站在一侧的石正玉轻轻挥了挥手。
石正玉缓缓退了出去,此刻军帐中只剩下蓝玉与陆云逸二人。
“你不在庆州这段日子,一些人已经将你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包括你早年做了什么,又为何从军,在军中又做了什么,
同样,本将也一清二楚。”
蓝玉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笑容,目光深邃,似笑非笑地看着陆云逸:
“你在年幼之时就已经知道自己将来会出人头地,
所以你处处谨慎,爱惜羽毛,从不犯错,
你的同僚都知道你爱捣鼓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为此你得到了不少非议。
但却不知你捣鼓的玩意儿对军伍战阵有多么重要?
可他们不知,你会不知?”
陆云逸眉头紧皱,将脑袋又低了一些,不做言语。
“但你忍住了,此等种种,你在庆州后卫六年从未显现,
只露出了一些对于探查方向的天赋,你很谨慎。”
陆云逸只觉得浑身冰冷,眼神中充斥着危险。
“直到去年辽东战事结束,纳哈出归降,
你猜到了朝廷不会停下脚步,会继续北征。
所以你主动请缨去探查北元朝廷所在。
果不其然,北元朝廷所在之地被你找到,你也是从那时开始崭露头角,一直到今日。”
陆云逸的呼吸几乎无以为继,心脏怦怦直跳,瞳孔已经收缩到针尖大小,浑身汗毛耸立...
见到他这副样子,蓝玉轻轻一笑:
“本将起初以为你背后站着一些人,
可能是韩国公,可能是燕王,还可能是草原人,
但本将查了许多遍,最后发现你与他们并无干系,
在洪武二十年之前,你只是一个庆州后卫的小小总旗。
这也让本将不得不相信,在这小小庆州,竟然真的藏着天纵之才。”
蓝玉面露感慨,轻轻叹了口气,慢慢站了起来,再上手来回踱步,浑身弥漫着淡淡忧伤。
“我们从军时,以后是何等模样,取得何等成就一概不知,
当时只想吃口饱饭,是这么一路打一路杀,一些人才显露出峥嵘。
比如本将,比如李文忠、比如沐英...
太多太多人起初都是与我等一般迷茫..不知方向。
大帅帐下有太多天纵英才,但因为嚣张跋扈,仗着天资聪慧而白白丧了性命...
但你陆云逸不同,你知分寸,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从不张扬,
隐忍多年只为今日一飞冲天,
本将不知你为何能忍,但你既然有所图谋,本将不介意送你一程。
此战之后,你就是大明军伍新贵。”
说到这,陆云逸的心绪已经渐渐平定,低垂着脑袋,脸上露出一丝自嘲。
亏他以为自己这些年行事隐秘,无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