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手感细腻冰冷,一看就是上好的江南货。
视线挪移,军帐内也如以往大不相同,
没有了北征时的简陋朴素,反而充满奢华之气。
帐顶高耸,以特制的竹木结构支撑,
外覆轻薄透明的蝉翼纱,既能遮阳避雨,又能避免蚊虫。
在军帐最中央,矗立着一尊巨大的青铜香炉,陆云逸的眸光被死死吸引。
香炉造型古朴而庄重,呈三足鼎立之势,
稳稳立于一块雕刻着云水纹的汉白玉基座之上,威严不凡。
香炉宽大浑厚,炉腹饱满,炉身上雕刻着繁复精美云纹,
炉盖高耸,中间开有十余个大孔,上面散发着袅袅青烟,
走近一些,陆云逸的脸色更加古怪,
这哪里是什么香炉,里面放的也不是沉香,
而是晶莹雪白的冰块,青烟是丝丝冷气。
勉强将视线挪开,陆云逸看向上首,
蓝玉没有身穿甲胄,而是一身靛蓝色常服,发髻高高挽起,
脸色也不似北征时那般干瘦滞涩,反而变得圆润,皮肤也变白了一些。
在他身前有一张巨大无比的红木长桌,
案面光滑如镜,雕刻着繁复精美的云水纹和异兽图案,
上面琳琅满目,摆放着文房四宝以及诸多军报文书,以及各种令旗。
见到军报,陆云逸稍稍松了口气,可算是见到熟悉之物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面露郑重,手掌高抬并拢,朗声开口:
“前军斥候部参将陆云逸得胜而归,拜见大将军,诸位侯爷。”
声音清脆洪亮,在军帐内回荡,
蓝玉严肃的脸上出现一丝笑意,
在陆云逸身上打量片刻,见他风尘仆仆的模样,便轻轻点头:
“一路追赶,辛苦了吧。”
陆云逸眼中随即变得凝重,脸色一板,恭敬说道:
“回禀大将军,属下乃北地边民,
对大明之昌盛尚一知半解,此番南行,这才初窥我大明之昌盛,属下与有荣焉。”
蓝玉淡淡开口:
“你都发现了什么?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本将就当你是在吹嘘了。”
陆云逸表情凝重,声音铿锵有力:
“属下不敢,属下一路南下只觉大明四海升平,南北广袤,百业兴旺。
军中军卒亦能感皇恩浩荡,泽被苍生,
一路所见朝廷大兴土木,修筑城池、开垦荒地、修筑河堤、民心安定,此乃盛世矣!”
此话一出,在场几位军候面面相觑,纷纷对视,眼中满意溢于言表。
在如今大明若说谁最享福尚且不知,
但若是谁最苦,那非军户军卒莫属。
不仅要维持操练,时而北征,
就算是没有战事,也要行土木之事,一年到头也不得闲。
在场几人,在这几十年里除了打仗,就是练兵,
再有就是督造城池修筑长城,一丝丝享受的空余都没有。
尤其是定远侯王弼以及大将军蓝玉,此刻眼中有一些苦涩,不禁抿了抿嘴。
大军还未到应天,北征之事还未了断,
宫中就已经传来了折子,明年的差事都已经安排好了。
年后定远侯王弼去山西练兵,准备一举击溃北元残余。
而大将军蓝玉则更苦,明年去四川督造城池。
这一练一修又不知道何年何月,连享受的时间都没有。
相比于二人,长兴侯耿炳文年纪大了,又大病一场,暂时没有差事。
武定侯郭英的差事是训练宫中禁军。
大概是说到了伤心事,屋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几位侯爷迟迟不说话,陆云逸也不由得心中古怪,
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就这么愣在那里,打量着这硕大军帐。
即便如今是夏日,但脚下还铺着出自辽东的白虎地毯,
踩上去异常暄软,在军中的东西两方,挂着宋代大家的名画,
短短三月没见,中军大帐里的沙盘不见了,硕大的地图也不见了,
这让陆云逸不禁想起岳丈所说,
蓝玉大将军为了保命几乎将古代将领的保命手段都用了。
至少如今这军帐内的事物,
陆云逸不相信是蓝玉大将军自己的银钱所买。
从这奢华军帐可以初窥到,朝廷局势已经严峻到了极点,要不然不会如此迫不及待。
屋内安静了许久,蓝玉叹了口气,才算把修城池的事撇开,
他坐了下来看向陆云逸,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你所说之事在朝廷百官嘴里,可是劳民伤财的大事。”
陆云逸微微一愣,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浓浓的疑惑,
历朝历代开国时的大拆大建都是功绩,怎么会有人如此不长眼。
但很快,略微思索,他便明白了,
卫所军户的饷银由朝廷直接调拨,军户与各地民夫干活不用给工钱,只需要提供粮食,
如此一来,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各地土木工程进度飞快,难怪骂声一片。
顿了顿,陆云逸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