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温润细腻的阳光悄无声息从半开窗棂间溜进,打向陆云逸的脸庞,使他眉头微皱,
随着光线深入,昏暗的厢房一点点明亮,一切都被唤醒。
清晨空气中飘散的淡淡松香与花草清新涌了进来,二者交织,使得陆云逸耸耸鼻子。
下一刻,陆云逸的睫毛微微颤抖,缓缓睁开眼睛,闪过一丝醉酒后的朦胧与迷茫。
他打量着厢房内的一切,缓了一会儿才记起昨夜发生了什么。
陆云逸眨动眼睛,快速起身,不顾头脑胀痛,迅速将衣物穿好,被褥叠好,用放置在一侧的冷水清洗脸颊。
做完这一切,他表情平静地走出厢房,
恰好碰到刘三吾在院内晨练,便用军中有事务为由告辞离去。
走出刘三吾的府邸,陆云逸长舒了一口气,在街上来回打量,
看得出来,这条街所住之人非富即贵,
一栋栋房舍错落有致,门前都安放着威严的石狮子,
回想应天地图,应当位于中城的国子监附近,
只要向南走,就能到洪武街以及珍珠桥西十八街附近,
是应天城内的几条主干道之一,相邻校场,过一条河就是权贵所居住之地。
陆云逸在大街上不紧不慢地走着,
很快他就来到了位于西十八街附近的集市,
这里商贩不少,所面对之人也不是百姓,而是京卫中人以及校场中人。
陆云逸走在其中,视线随意扫动,
集市之中的彪形大汉比比皆是,一个个凶神恶煞,
却格外守规矩,这让他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大明军伍人数众多,可谓是鱼龙混杂,至少他在大军中没有见到如此守规矩的军卒。
很快,陆云逸在一处馄饨摊停下,要了一碗大份馄饨,
昨夜醉酒,早晨总要吃一些汤汤水水来解一下醉意,
馄饨摊上的顾客不少,五六张桌子随意摆放,坐着大约十余人,
即便到了九月,应天城的天气也不是那么凉快,军卒们吃得满头大汗,
不过从他们满足的表情来看,馄饨应当味道不错。
等待过程中,陆云逸看向同样满身大汗的店家,从怀中掏出三十文钱递了过去,
那店家呦了一声,连忙抬头:
“三碗?恁吃得完嘛,俺们这都是大碗,一碗就够。”
陆云逸一愣,笑着说道:
“我就吃一碗,剩下的二十文给你,向您打探一些事。”
那店家警惕的看着陆云逸,又看了看他的食客们,顿时心中大定。
“打探事?什么事?”
“是这样的,小生是外乡人,初到应天,想要去西安门大街寻访旧友,不知该如何前去?”
这么一说,那店家顿时长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雇车是吧,拉人还是拉货?”
“拉人。”陆云逸抬起手指了指自己。
“害,就这点事儿用得着二十文?两文钱就够,剩下的拿回去吧。”
说着,那店家回头张望,朝着路边一名身穿汗衫的大汉喊道:
“李武,来活了!”
那大汉打了一个激灵,视线迅速找到了馄饨铺,连忙露出笑容,小跑着跑了回来。
那店家看向陆云逸,说道:
“李武,这一片的车夫,消息灵通,有什么事就问他,这中城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但要给这个。”
店家抬起手,拿着两枚铜板搓了搓,那意思是‘你懂的’,
陆云逸连忙露出恍然,发出一个‘我懂我懂’的表情,
然后就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等着那名为李武的车夫到来。
很快,李武跑到近前,笑着蹲了下来:
“客官,您要用车?”
“去西安门三条巷二号多少钱?”陆云逸若无其事地发问。
李武眼前一亮,将陆云逸的打扮收于眼底,
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出自京城大家的袍子,便要了个高价:
“那可是个好地方,五十文您看如何?”
半钱银子,陆云逸知道自己是被宰了,但他并没有还价,而是轻轻点了点头:
“成,等我吃完混沌,咱们就出发。”
“好嘞,客官您阔绰!”李武大喜!
陆云逸将刚刚没给出去的十八文钱放在桌上,抬了抬下巴:
“钱拿着,问你一些事,车钱一会儿给。”
李武一喜,连忙将铜钱收了起来,恭敬说道:
“客官您问。”
陆云逸扫视四周,问道:
“这些京营的军卒平日里都这么安分吗?我在北平时,军卒可是时常吃饭不给钱。”
“客官您是北平来的啊,好地方!”
李武先奉承一番,而后压低声音说道:
“客官您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珍珠桥西十八街,前面就是皇城,
能在这做生意的,能是一般人吗?
这些军卒给他们八个胆子也不敢在这里闹事。”
李武瞅了瞅四周,继续说道:
“这里的店家大多都是军属,亲朋都在京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