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隆抬起头,面露凝重,掷地有声地开口:
“的确如此,幕后主使是布政使司的刘阳文,
操持此事的是布政使司的参议孟远航以及经历秦凌风等人,
他们与军寨的值守宋文昊勾结,
于半个时辰前偷偷进入军寨,偷取前军斥候部的草原战马!
幸好,在离开军寨时被发现,这才将其抓捕。”
沐英眉头紧皱到了极点,
靠坐在椅背上的腰杆也直了起来,脑袋向前探,
在李景隆的脸上来回打量,一字一顿地开口:
“老实交代。”
陡然间,李景隆脸色一僵,
好不容易强撑起来的气魄被压缩回体内,身上的鎏金甲胄也在一刹那黯淡。
“刘阳文此人最近虽然有些飘忽,
但向来谨小慎微,
从来不会因为什么小利而损伤自身,反而一门心思向上爬。
现在得偿所愿,操持着工坊以及军资调配以及打造,可谓是大权在握。
布政使司内谁都有可能偷战马,
唯独他不可能,因为他爱惜羽毛。”
“倒是参议孟远航有可能,
此人一直负责马政,是个能干的,但也有一些不干净。
其中有一些门门道道我不必多说,
他偷战马倒是有几分可能,但也只是可能。”
闻言,李景隆眼神闪烁,大脑转动飞快,
迅速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
“是九江弄错了,偷战马之人是孟远航!”
西平侯沐英陷入沉默,无言以对。
沉默许久,他端起茶杯细细抿着,
开始就这两日的消息进行汇总分析,
很快,一条消息悄无声息出现在他心中,
让他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发出一声轻哼。
“哒”
茶杯轻轻放在桌上,西平侯沐英看向李景隆,长叹一声轻声开口:
“九江啊,你父亲年长我几岁,我在进入军中时,就承蒙你父亲照料,
那时父亲的儿子中,最有本事的是朱文正,
在洪武保卫战中抵御了陈友谅六十万大军进攻,
做了大都督,节制中外诸军事。
再就是你父亲了,枢密院佥事,后来也是大都督,
我与徐司马以及何文辉都要小一些,
那时大哥与父亲时常不见踪迹,不知去哪打仗,
我等一干弟兄整日跟在你父亲身后,问东问西,
承蒙他照料,这才有我等三人日后之功。
本侯攻杀云南,跟随颖国公扫清西南叛逆,
何文辉辗转江西、福建、陕西和四川立下诸多军功,
徐司马则在北征中活捉了元宗王庆生,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我等能有此功勋,二哥的功劳不可谓不大。
现在大哥二哥以及德明都死了,
像你这等后辈,都是本侯看着长大的,
你父亲临死前我没有见到,徐司马见到了,
他嘱咐徐司马,让他给我送来信件,
说你年纪小,让我多加庇护,莫要让外人欺负了。
现在你长大了,
但在本侯眼中,还是那个爱哭鼻子的孩子,
若是有谁欺负了你,大可与本侯说,难不成我还能不管?”
沐英絮絮叨叨,
正堂的气氛不再是凝重,反而有些悲伤,
沐英叹了口气,看向鼻子通红的李景隆,不由得笑了起来:
“还是与以往那般啊,那时你经常与宁国公主打架,都是被她打哭。”
李景隆心中的悲伤情绪刹那间一扫而空,转而变得扭捏尴尬,
此等事乃皇家秘事,知道的人没有几个。
但偏偏,父亲是个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快些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李景隆快速眨动眼睛,
将眼中的晶莹消灭,转而说起了今日之事。
不是与陈书翰那般事无巨细,而是简纲提要,语速飞快。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就已说完。
听后,正堂内陷入沉默,
沐英哭笑不得,脸上带着无法抑制的古怪,
身上的威严消散一空,怔怔地看着李景隆,
“就是此事?”
李景隆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好孩子一般的乖巧。
“陈书翰给你出的主意,你就这般用了?”
沐英声音拔高了一些,带着一些惊疑不定。
“侄儿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沐英叹息一声,轻轻捏了捏眉心,
将脑袋垂下,不知该说何是好。
李景隆见他如此模样,不由得凑近了一些,厚着脸皮问道:
“沐伯伯,法子有问题?”
沐英抬起脑袋,脸色重新恢复了平静,转而说起了另外的事,
“你父亲可曾给你留过家学?”
“留过。”
“看了吗?”
“看了。”
“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