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
看着李景隆坚定的表情,以及铿锵有力的声音,沐英有些无奈:
“其上有没有一句,善弈者谋势,不善弈者谋子。”
李景隆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
“有。”
“有你还这么干?”
沐英突然激动起来,声音猛地拔高,而后他继续开口:
“朝堂政事以及朝堂争斗就与下棋一般,
只关注每一颗棋子的得失而不考虑整体大势。
往往会因为过于计较一时得失而失去了对整个棋局的掌控,最终就是失败。
不论是眼前参议孟远航还是参政刘阳文,又或者是投靠你的佥事陈书翰,
都只是顺势而为,想要为自己谋得利益的棋子,
真正导致此事发生之人,是谁?是他们吗?并不是吧。”
李景隆眨了眨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迅速问道:
“敢问沐伯伯,是都司的王景轩?还是苏云舟?”
沐英陡又陷入了语塞,有些苍老的脸庞微微抽动,
脸色来回变换,最后重重叹了口气。
“九江啊,这不是你的错,是你父亲死得太早。”
李景隆脸色茫然,又错了?那还能是谁?
前线领兵的汤昭,还是宁正,总不能是冯诚吧。
沐英缓缓站起身,上前两步,
双手抓住了李景隆的肩膀,
将他的肩膀笔直,轻轻拍了拍。
“他们同样是顺势而为,不过他们已经算得上半个棋手,
真正导致此事发生的原因,是前线缺少战马的事实。
一名军卒就是一滴水,茫茫多的军卒汇聚就变成了河流,
若是再有人推波助澜,那就成了大江,涛涛汹涌,这是大势。
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对于大势,我等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顺势而为,要么以退为进,
同时在其中尽可能的为自己谋求退路以及好处。”
“今日之事抓一个刘阳文固然能解决布政使司的觊觎,
也能短期防止有人再伸手。
事情做了便做了,但此等损人不利己的法子,
以后可万万不能再用了,后患无穷啊。”
李景隆眼中闪过茫然,他虽然不懂其中门道,
但听闻大势之说,也察觉到了那么一丝不妥。
“敢问沐伯伯,有何后患?”
听到此言,沐英脸上这才闪过一丝赞许,
“还算有点聪明劲,知道问后患,没有问该如何做。”
李景隆眼中闪过一丝尴尬,站在那里默默听着。
沐英在屋中踱步,沉声开口:
“身居朝堂,究其根本是党同伐异,
你想一番,若都司内都是你的党羽,此等事还会发生吗?”
李景隆眼睛微微瞪大,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沐英继续开口:
“好好想一想,索要战马为何不是在最前线的龙虎卫,而是在永平的和阳卫。”
李景隆眼睛一点点瞪大,飞速开口:
“龙虎卫的邓志忠承了云逸的恩情,
和阳卫的指挥使林士安曾在河州被云逸踹断了一根肋骨。”
“这便是敌人与朋友之别,
所以..朝堂之上无论做如何事,
都要尽可能的拉拢朋友,战队多数,从而打击敌人。
可你今日所做,得到了什么?
战马之事尚且没有定论,就匆匆出手把人抓了,
同时得罪了刘阳文所在的布政使司,以及暗中推波助澜的都指挥使司。”
李景隆脸色微变,他也察觉到有些不对了。
沐英轻笑一声:
“你是国公,地位尊荣,得罪了就得罪了,无妨。
也幸好你是国公,要不然今日之事你就将自绝于朝堂。
我大明是踩在诸多王朝尸体上建立的国家,
从他们的经历来看,
阴谋诡计在任何时候都上不得台面,
也左右不了天下大势,反而会让局面更加糟糕。
地位越高,权势越大,越是不屑于使用阴谋诡计,也不能!
这会让手下之人以及身边朋友离心离德,也会让敌人警惕万分。”
李景隆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
他是聪明人,一点就通,何况沐英说得如此清楚。
“那...那该如何做?
总不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吧,那还丢了脸面。”
沐英有些诧异地看向李景隆,点了点头:
“事情做了就是做了,绝不能虎头蛇尾。”
“这一点你要与云逸学,该激进时绝不后退,该退缩时毫不犹豫。”
“你先去都司,今日之事就按你所想的那般做。
刘阳文震慑一番放回去,孟远航等人严加惩处,一干人等绝不姑息!
至于都司中人,不要招惹,抓的人当即放回去,表明态度。
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总要站一边,
以此事来表明你对都司的偏袒,让一众人对你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