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阿鲁塔身后的军卒接到指令,
不约而同地从身体的各个角落——腰间、背后,甚至是靴筒中,
迅速抽出了被精心打磨、削减了锋锐的标枪。
这些标枪,乃是用西南山林中最常见的树木打造,虽然不如羽箭那般锋利,
但好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下一刻,随着低沉的号角声响起,他们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动,
身形齐刷刷地上前两步,歪着身子,共同发力,
将手中的标枪高高举起,
然后以一种几乎可以听见的默契,朝着天空奋力投掷而出。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标枪如同密集的流星雨,划破长空,
带着呼啸风声,朝着蔚蓝的天空飞去。
它们在空中轻轻摆动,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后,
开始纷纷下落,如同天降神兵,
他们笼罩战场,将百余名明军紧紧守护在其中。
这一刻,战场上的氛围变得异常庄严悲壮,随后被‘淹没’。
标枪落地,尘土飞扬,地面仿佛被无数道无形的力量所撼动。
伴随着尸体倒地的闷哼声。
营寨内彻底安静下来,举目望去,
到处都是混杂在一起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让人心绪烦闷。
阿鲁塔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前方最后倒地的明军,以及周遭那茫茫的人山,
锐利的眼眸没有丝毫变化,
即便看到那一张张熟悉的族人脸庞,
他的脸色也没有丝毫变化,他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为了获得胜利,不惜一切代价。
周遭的麓川军看着安静的营寨,
脸上紧绷的神情也有了舒缓,一个个坐在地上,急速喘息。
战事的胜利非但没有让他们心绪轻松,
反而留下了难以湮灭的心灵创伤。
这时,身形干瘦手拄拐杖的纳西走了过来,
他依旧是那般苍老,脸上的褶皱让人联想到山川沟壑,
花白杂乱的头发此刻粘黏在一起,显得尤为恶心。
他看了看战场,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
“阿鲁塔将军,此战大胜,恭喜贺喜啊。”
阿鲁塔粗犷充满胡茬的脸上涌现出一丝煞气,眼底杀敌一闪而逝,
硕大的拳头紧握,肌肉转动间,将原本还流淌鲜血的伤口挤压关闭。
他沉声开口:
“真正的战事才刚刚开始,对待猎物,不能有丝毫警惕。”
“传令全军,拿上所有弓弩长弓,取出标枪,跟随本将去下一个战场!”
声音渐渐高亢,在营寨内回荡,
传令兵手拿令旗,一边奔跑一边挥舞,同时发出大喊,
“将军有令,拿上弓弩长枪,取出标枪,继续出发!!!”
声音回荡在一片狼藉的军寨中。
不到半个时辰,零零散散的军卒消失不见,军寨变得一片死寂,
盘旋在上空早就蓄势待发的乌鸦,终于冲了下来,大快朵颐,死咬着漫漫田野上数之不尽的‘美食’。
.....
游鱼部营地南方三十里,
密集的丛林中鸟兽尽散,只因有马蹄声自南方而来!
声如雷霆,急促紧密!
游鱼部与金齿卫的官道早在半月之前就被尽数找到,
从而完成了清理,虽然有所破损,但依旧能够行走马车以及快马。
此刻,不算宽阔的官道上,
冯诚带着金齿卫千余名骑兵从南方疾驰而来,向着游鱼部而去。
在得到昨日麓川军卒渡河准备攻寨的消息后,
金齿卫便即刻展开了驰援,调集了军中所有骑卒前来驰援。
冯诚身体随着战马疾驰而连续起伏,黝黑的脸色已经凝重到了极点,
若说大理作为整个云南行省的矛,
那游鱼部所在之地的潞江东侧,就是大理的枪尖,
此地若失,大理只能凭借金齿卫这颗深入敌境的钉子,严防四周!
金齿卫几经易主就是一个好例子,
先前的经验已经告诉了他,
仅仅凭借金齿卫,是万万无法阻拦麓川攻势,
再坚硬的城墙也有被攻破的一天。
只是,冯诚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突兀出现的麓川杂兵会进攻将要修筑完全的营寨,
若是为了楚雄牵扯注意,此等代价未免太大了。
或许...是为了让麓川国内遭灾之人早一些死?
百思不得其解,冯诚只能如此解释。
时间流逝,半个时辰眨眼而过,
冯诚打了个手势,战马的速度一点点慢了下来,最后彻底停止。
“下马歇息,一刻钟后出发!”
此地名为芳草池,是道路中难得的宽阔地带,
这里距离游鱼部所在之地只有不到十里,
等战马稍作停歇,就可以一鼓作气疾驰而过。
冯诚越下战马,拿出水囊大口饮着,
喝完后又拿出了战马所喝的水囊,闻了闻里面有些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