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事,嘴上说着没有时间要努力赶稿之类的,但是归根结底还是抗拒心理作怪。
说起来在第一次正确认识到自己的这份抗拒时他还有惊讶,他还以为像他这样的孤家寡人在哪都一样,随遇而安嘛。
他最擅长了,不是吗?
可是到最后,在空无一人的角落里面具被剥落,露出苍白的内里。整天自诩理想主义者,不过是一个不肯面对现实,不肯从舒适圈挪窝的胆小鬼罢了。
雨一直下。
昏暗的屋子里只有面前的窗户在发光。
他惫懒地耷拉着眼皮,却奇异地从这点光亮中获得了些许气力。
或许该出去走走了,这样想着便也这样做了。这个世界科技水平先进,但看来下雨还是用着伞。
顺利找到歪七扭八倒在门前的雨伞,郁燃手腕上带着光脑拎着伞就出发了。
下楼的楼梯很有上辈子居住的老破小出租屋特有的感觉,窄就不说了,接,每个台阶高度还不一样,踩上去总得提心吊胆,一步深一步浅的,生怕哪步走神了就这么一骨碌摔个狗吃屎。
郁燃腿长,胆子也大,倒是不在意这个,悠哉悠哉地两步并作一步,就这样顺顺利利到了楼下。
郁燃撑开伞才发现伞骨的一根骨架断掉了,断开的哪一截跟个挂饰一样掉在上面。
伞面是用蓝色和粉色交织的线条绘制出的一朵又一朵盛开的花,最下面用了白色的字体唰唰印上了“洛斯特咖啡馆”,下面还有一小行地址和号码。
熟悉的套路。
郁燃盯着伞上的广告思考了一秒,握着伞柄,手腕发力,漂亮的伞面在空中旋出更大的花,郁燃站在雨中,他已经有了目的地。
路是不熟的。
咖啡馆是要导航的。
郁燃越发觉得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地球。
穿越和没穿越一样,只是多了个性别的分类。
郁燃旋着伞,走出了小巷。
雨击打在伞面的声音,嘀嗒嘀嗒,路上没有多少行人。街边的风景建筑大多是扑面而来的实用主义至上,竖起的高楼外壳是如出一辙的金属质地,每个建筑的外观都大差不差,绿化带贯穿街道两头,整整齐齐,让人怀疑修剪的人莫不是个强迫症。
哦不,都星际时代了,也许是机器。
这两极分化是不是太严重了。
刚刚从家里走出来的小巷还不是这样,没走几分钟,就直接从地球跨越到了星际社会的感觉。
郁燃这回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穿越的事实。
前几天哪怕出去了,满脑子都装满了欠债和小说后续,根本无暇探索新地图,而且当时大白天,人也多,压抑的气息没有现在这么严重。
割裂感,违和感。
之前发呆的念头又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
相同又不同。
简直就像是时间一瞬间向前迈了一大步,科技经济军事等等这些客观的事物进步神速,可只有人类保持原样,旧的思想观念和新时代碰撞摩擦,不进则退。
这么一想的话,abo的存在简直就是人类退化的证明。不然要怎么解释都到了星际时代,人类走向宇宙,飞艇都开向星海了,身上还保留着宛如下半身控制大脑的原始动物一样的问题?
真是难搞。
郁燃想起自己还有个所谓alpha的身份,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隐藏着衣领下若隐若现的黑色项圈,这是他第一次戴。
抑制环。
应该是这个名字。
当时查到abo相关资料时就坐立不安,在和陆斯恩购物的时候,他借口去上厕所偷偷买回来的。
虽然没闻过信息素的味道,没见过omega,但是防患于未然,保障自己和他人的安全,从佩戴抑制环开始。
上网冲浪时时不时看到的广告弹窗。
如果是店家的虚假宣传。
郁燃露出冷笑。
我就告到联邦。
……
郁燃轻抿了一口咖啡。熟悉的味道。更值得一提的是这家店的装修还挺小清新的,和手上拿着的伞的风格相近。
外面转为了小雨。
细细密密的雨丝像是上天暂不断的愁思。
思考了片刻,郁燃点开了光脑。
【塞纳诺斯战役讲完了,我没有事先准备,讲到最后站在台上脑中突然闪过以前旅行的时候去过的那片玫瑰花海的景象,美丽的,脆弱的。
我从塞纳诺斯带回了一朵玫瑰,我的玫瑰。
我把她放在精致的花盆里,每天浇水施肥从不落下,可就是这样小心呵护着,爱惜着,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我不小心打了个盹,我的玫瑰迅速衰败了。
我想也许还是我保护不够,应该再小心的,都是我的错。
我将我的玫瑰放在玻璃罩中,不由分说地阻拦一切外来的危险。
我爱她啊。
我爱她。
可是还是不行,在某一天睁开眼,我看到最后一朵花瓣掉落。
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和满身的刺。
我沉默地将她埋在向阳处,从我的房间正好可以看见的位置。
我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