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浔杀人?
张昌一惊,那小子不是说自己不是真凶么,他居然真敢杀人?
“那小子要求出去,先是在牢里转了两圈,还去找他之前狱友说了几句话,接着……”狱卒禀报着。
“说重点,李浔把谁杀了?”张昌抓住他的衣领。
“三号房的刘大力。”
张昌记不起来,狱卒便抻着头提醒:“就是嗓子用热铁烫过,烂的像破布的那家伙。”
张昌拧着眉,十分不解:“他跟李浔有什么干系?”
“刘大力是会州人,两个人应该没接触过,在牢里也没交情,可以说互不认识,只有今日下午说过几句话。”
“为了这几句话,他就把人杀了?”张昌自己都觉得荒谬,“带本官过去看看。”
张昌刚走出门,忽然想起。
不对,他刚给这小子写完重审文书递上去!
他气的胡子都吹起来。
一把拽住某个书令史的袖子,让他把之前的文书赶紧追回来,押回在他这。
走在昏暗的夹道里,穿过一排排烛火,张昌心中的怒火越来越旺,他感到可笑。
亏他还信了这小子不可能杀人的那些屁话,刚放出来,转眼就把人宰了。
穿过夹道,视线一扫,看到李浔被五花大绑压在地上,身后十几个人死死盯着他一举一动。
“把最重的枷锁给他套上!”
用来杀人的碎瓷片已经被收走,狱卒把这凶器递给他过目。
张昌扫了一眼,大步流星走到死者面前,吏员和狱卒们看到他来看,自动分开,把围着的尸体展露在他眼前。
一具男尸躺在地上,姿态挣扎,一身破布褴衫,胡子浓的几个月没刮,身上没有其他伤,只有喉咙处有一道撕裂的伤口,暴露出气道,溢满鲜血。
正是一个时辰前还在闲话的刘大力。
张昌一看就知道,这是挑断了喉管,血水不断涌出。
刘大力是被自己的血活生生呛死的!
“李浔!”他怒不可遏的转身。
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为何杀他?”
李浔被三四个人死死压住,戴着最沉重的枷锁,背都直不起来,仍然抬起头,声音平静:“他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杀人的惊恐,张昌盯着他瞧,像是在看一个恶鬼。
“我那么厚待你!”
李浔:“请屏退旁人,在下有话要说。”
“本官如此厚待你,甚至让你在牢里出入自由,你用来杀人!”
张昌失望地看着李浔平静的脸,想在上面找到惭愧的痕迹,“你再说话,让我如何信你?”
“主事,”有书令史小跑过来,凑在他耳边低声说,“文书已经递到员外郎桌案上,谢员外郎已经封存了。”
张昌胸口剧烈起伏,盯着李浔,双眼失神。
他是真的快要被气死了。
杀人还毫无悔意的少年,无法追回的文书……错信的怒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把他带去刑房,捆结实点。”张昌转身,已是失望至极。
他在刑房等着李浔,看着他被五花大绑捆得严严实实,几个人架着来到刑房。
张昌坐在满满一墙刑具前,背后是各种鞭子、棍子,夹板,铁钉板,带着寒光的长刀,一捆捆麻绳,还有各种行刑的木杖、竹杖。
这是他二十多年来的底气。
张昌坐在这里,热气腾腾的怒火渐渐被冰冷的刑具浇灭了。
他开始思考李浔杀人的动机。
“本官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为何杀人?那刘大力与你素不相识,只在今晚聊了几句话,难道就因为几句话你就要杀了他?”
“并不是。”李浔平静说,“我杀他的原因,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什么。”
“我杀他,是因为他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或者说,我也是帮了张主事。”
“放屁!”张昌站起来,“帮我就是帮我杀人?!”
“如果你不喜欢,我也可以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张主事说了不该说的话,传入这人耳中,在下也不必杀人。”
他说什么了他。
李浔友好的帮他回忆,“你问,我是如何同蔡……”
张主事脸色不断变幻。
他确实问了。
“这家伙耳朵很灵,你可以查查他先前是做什么的,我看他大概从过军。”李浔淡淡说。
张昌走到刑房门口,问看管那一片牢房的狱卒,刘大力进来之前是何身份。
“回主事,刘大力是屠夫,当过军中哨骑,因逃兵被捕。”
看到张昌进来阴沉沉的脸色,李浔知道自己说对了。
“你怎么知道的?就因为他耳朵灵?”
李浔想要抬手,但被紧紧捆着手腕,无法做到这个动作。
“他脸上有大范围的伤疤,看起来是烫伤所致。他真正想做的,是遮住脸上刺字的底色,他是一个逃兵。”
“按照我的猜想,他应该当过探查敌情一类的士兵,比如斥候,他曾说自己被热铁烫过喉咙,经过观察,他有意隐藏自己耳朵过于灵敏的本事,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