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想让……李浔动手?”
炭火在木箱中噼啪燃着,蔡攸专心致志地烤着火,没有说话。
在他烤火的时候,蔡府一批家丁默不作声地调派到五岳观。
一桥之隔,在另一条巷子的李宅。
陈信从墙头跳下,推开书房的门,低下头,“郎主,我把五岳观上上下下翻了个遍,没看见小娘子。”
李浔问:“那地方没有人?”
“人还没来,只有蔡家下人傻挫挫的,躲在树丛里以为我瞧不见。”
李浔睁开眼睛,放下蔡攸的回信。
“我有一件事,要向你请教。”
自从李长乐被抓走后,陈信就一直沉闷后悔,如果不是他突然临时起意,去街上买了两身新的黑衣,离了院子,小娘子就不会被人绑走。
见到郎君有事问他,才抬起眼睛。
李浔声音很轻,每个字都带着冷意:“我要请教,杀人时如何……”
……
……
天漆黑下来。
半轮月亮挂在天上,被云彩遮住,风吹着有些冷意,榆树和柳树梭梭作响,叶片被风吹落。
子时正刻,所有人都睡着了,连道观里值殿守夜的小道童,都蜷缩在柱子下,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五岳观后门,西走三百步,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一道人影站在对面。
两个被麻绳死死绑住的身体,从马车里被踹下去。
一个佝偻蜷缩,颤颤巍巍,一个身形矮小瘦弱,全然是个稚童。都用麻袋套住头,死死绑住。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来了几个汉子,有意把李浔围住。
最后,一个穿着褐色交领衣袍,戴着深色斗笠的男人被扶下来。
“李浔,你果然来了。”
看着站在那里,拳头紧握的俊美郎君,他轻轻一哂,踹了一脚地上的两人。
“不要紧张,只是问你几句话,你老实回答,我就把他们放了。”
看着对面的人没有说话,也没有直接扑过来,只有拳头越攥越紧,戴着斗笠的男子有些玩味。
“李浔,你这样的人物,不是普通农家能生养出来的。以为隐姓埋名,扮作个杭州茶农就能让人相信,那也太小瞧人了。”
“我问你,你背后有什么人,是谁在指使你?”
“你为什么要来汴京?”
问了几句话,都没得到回答,戴着斗笠的男子笑了一声,俯身抓起那矮瘦孩子的衣领:“既然你连句话也不说,就别怪我……”
李浔终于抬起头,也抬起了手。
对方说了这么多话,他见过蔡二蔡三,也碰见过蔡绦,声音都对不上。
眼前这人,只是真凶的门客。
伸出一根手指,对身后比了个手势。
只留一个人的命。
还没等身边围着的汉子发现有什么异样,从四周的草丛里扑出十几个壮硕的黑衣家丁,把围在周边的汉子一一按住擒拿。
一道道白光在树林中闪过,脑袋歪下来,不再扭动。
“你们干什么?!”戴着斗笠的男子叫道。
“这都是什么人?”
“李浔,你真不想要你妹妹的命了?”
几个家丁按着那褐色衣裳,戴着斗笠的男子,不让对方挣脱,留给李浔待查。
李浔揭开他的斗笠。又揭开另外两个被绑的人脑袋上套着的麻袋,里面不是李长乐和张昌的脸,而是一个陌生小孩和陌生老者。
他让几个家丁看过来:“你们认认脸,这是府上的什么人?”
几个汉子上前辨认。
有人分辨着说:“好像是二郎君的人。”
“是那个叫姚成道的,之前是太学里的老学生,跟二公子走得近。”
“就是他。”
李浔微微颔首,他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贴在姚成道的脸上,打量这个脸型方正的中年人。
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很轻:
“来之前我在想,为什么有人会绑架这两个人。一个是我的血亲,一个是我来汴京认识的第一个人。”
“好在你很快就问出来了,原来是蔡二郎想知道我的底细。”
匕首的刀锋就压在姚成道脸上,不说动作,就连用力呼吸都会割下一块肉。
李浔盯着这姚成道的眼睛。
姚成道大气也不敢喘:“我,我是太学生,你不能动我。”
“没人知道你是太学生。”
“我是蔡家二郎蔡鯈的人!”
用力按下刀背,血肉骤然刺破,划出一道口子,温热的血液顺着脸颊淌下。
李浔声音冷冽:“你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
“我问你,我妹妹被你关到哪去了?”
“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那小哑巴和老头是郎君亲手藏的,没让我看见。”
“噗哧……”
匕首横着穿过肋骨,捅进他心脏里。
左右拧了拧。
李浔平静抽出匕首,用对方衣裳擦净,转身对几位家丁微点了下头:
“收尸的事就交给诸位。”
“深夜冒昧,可能要叨扰贵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