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浔缓步走进来。
他姿容俊秀,举止清仪,穿着一件青衫,本不应该让人感到威胁。
只是脸上溅着干涸的血液,袖子也沾着血,步态优雅从容,就增添了一股瘆人的癫气。
“蔡鯈。”
“李浔?你要干什么?”
被找上门来,蔡鯈推开两位美人,慌忙推动桌子,隔开李浔。
李浔拿出匕首,用一旁的帕子轻轻擦干净。上面姚成道的血液已经干涸,随着脚步,掉下碎裂的血渣和粉末。
葡萄打翻玉盘碎声,琵琶弦断的嗡鸣,女子的尖叫,木凳倒地的闷声……
葡萄和碎玉被踩在靴下,流出汁液。
“我答应过蔡攸,不动用蔡家的人杀你。”
蔡鯈更害怕了。
“你妹子还活着!我没伤着她!”
“那老头也活着!”
脚步逐渐逼近,没有停滞。
蔡鯈躲到另一个内间,迅速把门关上,搬不动床,就提了几张椅子堵在门口。
拼命地砸窗户上的装饰,想逃出去。
“李浔,我们没什么仇怨,你妹子还好好的,你以后还要仗着我蔡家的势,你好好想想……三弟,四弟!青伯!周海!管家!”
往日精美雕饰的窗户现在成了阻止他逃生的路。
也没有一个人听得到他的呼声。
李浔一脚踹开门。
在他身后,是挤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美人,还有缩在外间椅子底下,没敢往出逃,拉着箱子挡住自己的门人。
他比蔡鯈距离李浔更近,慌乱之中,也听清了那句“我答应过蔡攸”。
大郎君居然知情!
门人不敢往外逃,只能在心里虔诚念着佛经和清静经,希望有个路过的神佛保佑自己……
李浔踢开椅子,站在蔡鯈身后,轻拍了下对方肩膀。
“窗户打不开么。”
李浔按住他的头顶,缓慢拧过来,刀尖贴上去。
蔡鯈挤出一个哭一样的笑脸:“李,李浔,你妹子是安全的,我就是想吓一吓你,没想着害谁……”
他磕磕绊绊辩解,心脏砰砰砰砰跳动。
伸着手,想摸到李浔的手背,让他放下匕首。
“这不是什么好玩的,我以蔡家的名义保证,你今天放过我,以后……”
“噗哧……”
匕首捅穿了他的喉管。
也定格了他似笑似哭的表情。
李浔按照请教陈信学到的做法,缓慢细致,一刀一刀把他的头剁下来,热血喷溅了他一身,连睫毛上也沾着血珠。
随后,他才提着头颅走出内室。
滴答一路鲜血。
那小唱和弹琵琶的女子想要尖叫,颤抖着捂死自己的嘴,瑟缩着,避开那人头睁着的眼睛。
李浔踹了一脚椅子,问门人:“有匣子么?”
门人哆哆嗦嗦从椅子下爬出去,推开箱子,连连磕头:“求您,求您饶,饶命……”
李浔又重复了一遍问话:“我问,有匣子么。”
门人颤颤巍巍从柜子里给他找了个匣子,把里面东西倒空,被褥散开一地。
李浔把头放到匣子里盖好。
拿着走到门口,家丁站在门口,捧着一件干净衣裳,看见李浔一身的血,也没有惊讶。
在他的位置能看到室内的乱局,他却没有抬头去打量。
李浔把匣子递给他,用干净的那只手接过衣裳:“你们官人要的东西。”
家丁应下离开。
李浔使唤门人:“去打两盆热水来。”
用一盆水擦掉匕首上的血和肉渣。
李浔洗掉脸上和前面发丝的血,脖颈上迸溅的血也没漏掉,指缝也洗刷的干干净净。
换了一身干净熏香过的外袍,压住身上的血气。
顺手捞起那断弦的琵琶,递给远处瑟瑟发抖的女子,看着两人:“知道什么话不该说么?”
两人拼命点头。
李浔轻轻颔首,看向门人。
“我懂,我懂,小老儿要是说出去,就天打五雷轰。”门人赌咒发誓。
“长乐和张昌关在哪?”
原来他想错了……门人躬着身,小心把李浔带到院子里闲置用来堆放器具的库房。
打开锁,推开门。
就看到一老一少被反绑关在里面,用帕子堵着嘴。
见到来人,瑟缩地向里蹭了蹭,小女孩差点栽倒。
“长乐。”李浔开口。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女孩的眼睛亮起来,唔唔地闷声叫着。
李浔给她解开绳子,拿出帕子,又给张昌松绑。
把妹妹抱起来,肩头一紧,被小孩死死抱住,李长乐一颗颗眼泪掉下来,砸进衣裳里,闷了几秒,传来细小沉闷的叫声和呜咽。
李浔一下一下拍着妹妹后背。
维持着这样哄孩子的姿势,他对张昌说:
“事情已了,不用再忧心。这次是我这边的事情,连累了主事。如果张公以后有什么需要用到我的事,请不要将我拒之门外。”
身上没有银两,他让门人老头去取点蔡鯈的银钱。
门人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