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那胡杨树三千年不死,死后三千年不倒,倒后三千年不朽,可也是真?”
何执中皱眉。
哪有这种瞎话,简直是一派胡言。
张商英思索了下,胡子颤动道:“臣先前曾听孙子说,他的一位同窗在学里提过这种稀奇古怪之事,其中就有胡杨。据说也是同那小国处置死者一个道理,因为干旱少雨,风沙雕刻,所以才能做到千年不朽。”
张商英严肃行了一礼。
“只是这都是奇伎淫巧之术,算不得真学问,请陛下正心。”
见到他这样,何执中才收回视线。
皇帝颔首,瞧了这二位重臣严肃的脸,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随手拿起一封奏章,就低头看了下去。
等这二位离开后。
看不到两位朝臣的背影,赵官家放下手中的奏章,宫婢走过来为官家捏着肩膀,香风阵阵。
皇帝看向梁师成。
“你去查查,张商英孙子那同窗是谁。”
中午。梁师成走到御前:“官家,已经查到了,是太学上舍生,李浔。”
皇帝:“朕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梁师成打探的极为仔细。
他道:“官家先前见过这李浔,一次是中秋夜在太尉府,那李浔是高太尉的来客。第二回是蹴鞠赛,李浔和高衙内各领一队戏耍。再就是十月十二,官家让这人到御前作对,同样面圣的还有一个辽使。”
梁师成让那派出去查的小内侍,和官家学了一遍舌。
听到一半,皇帝想起来那个年轻人:“生的俊的那个,原来已经与我有三面之缘,怪巧的。”
梁师成眼皮跳了一下,依然躬着腰侍立一旁。
见了三次面,皇帝这才记起这人。
蔡攸不在宫里,身边陪着的人多不识趣,闷在宫里缺少乐子。
官家道:“那就把李浔宣进来,朕瞧瞧他。”
皇帝从御座上走下来,看着微冻上的鲤鱼池,抓过一旁的水漂石一颗颗砸下去。
水花四溅,锦鲤乱逃,他哈哈直笑。
想起老三也喜欢听故事,赵佶道:“叫三哥儿也过来。”
梁师成躬身:“臣这就去办。”
再次见到李浔,相貌姿仪还是那般出众,赵官家让他近前来。
赵官家两撇小胡子活灵活现,问他:“胡杨木三千年不死,死后三千年不倒,倒后三千年不朽,这说的可是真的?”
近距离看到这位皇帝,李浔能看得到他衣裳上龙纹的绣线,巧夺天工,在日光下闪动银光。
衣裳很轻,殿内温暖非常,冬日的冷风吹进殿里,暖熏熏的,全然不似汴京城外那般凛冽,连皮肉都能一同割下来。
“多半是真的。”
李浔说,“胡杨木生长在西地,此地风沙吹拂,少有雨水,故而不腐不烂。”
皇帝问:“那若是朕让人去西边挖了这胡杨树,种在园子里,也不能让它千年长青不腐?”
李浔点头。
“是如此,时节难易。”
若是别人对他这么说话,赵官家心里会不痛快。
但是李浔往那一站,笔直修长,风姿气度,竟然让人想起《三国志》里的周郎。
他身边不缺圆滑之人,唯独缺少这种不善言辞,一心做事的良才。
赵官家心情颇好。
问:“你办好了蹴鞠赛这件差事,朕心甚慰。梁师成,蔡攸,高俅,他们都得了赏赐,唯独你,朕还未赐下奖赏。你想要什么?”
李浔想了想,不知赵佶会给他什么。
他对宋人的礼节和奖赏,就算是这几个月用心去学,仍是知之甚少。
他开口:“只要是官家所赐,莫敢不从。”
赵佶打量了他半晌。
膝前的嘉王殿下也跟着爹爹一起瞧他,微微歪着头。
赵佶看向梁师成。
他顿了顿,摸着膝前三哥儿的脑袋。缓缓道:“年轻人如此姿仪,穿着白衣未免浪费天光,也显得朝公不知举荐。梁师成,你去为他取一件衣裳来。”
梁师成心领神会,取来一件官服,让李浔去偏殿换上。
宫人帮他整理衣冠,梁师成笑着恭喜道:“李官人,这回可算是通了天。”
李浔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的绿色官袍,微微垂眸。
“多谢梁公。”
他整理完衣冠,从偏殿走出来,众人眼前俱是一亮。
皇帝倚在座上,赞道:“好一个潇洒美少年。”
梁师成在一旁笑道:“李浔是太学生出身,又给官家立了功,外边还有诗才传出来,就算是台鉴那帮儒生,也没有话指摘。”
他这是哄皇帝的话,但若是合力压下来,也没有臣子不长眼色地上奏。
如今官家御宇十年,不是上位之初,台鉴官还硬气的时候了。
赵佶颔首。
官家敲定道:“从明日起,你就为三哥儿讲书吧。”
膝下的皇三子赵楷,惊喜地抬起头。
……
……
“李浔讲书?”
蔡攸问:“他读过书么?”
周海弯着腰,热水和茶盏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