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已经死在了外面。
与戴平安这种委派事务的人不同,谷九做的事一直都是门房,先前在那小巷子里住着的时候,还当过洒扫童儿和厨子。
他知道何府是何相公府,心里很是自豪,自家郎君如今被何府请去,可见得了何相公青眼,往后就能青云而上,有的是官做。
谷九点着头,笑着说:
“郎君走的这般忙,小娘子还等着同您一起喂猫呢。”
李浔笑了笑。
“让猫自己吃吧,叫长乐不要等了,喂过猫就去睡觉,小孩不能晚睡。”
转身,推开书房的门,顶着风雪离开了。
马车已经停在外面,李浔被何家人一路带去到了何府,何家主院的书房,也是何执中的书房。他脑子已经在不停地转,推敲这位朝公为何会找他。
李浔安坐在对面,脊背挺直。
他看到,何执中比天宁节宫宴时,苍老了许多。
何执中微微弯着腰,心气像是被冲垮,一下从手握重权的宰执重臣变成一个普通的老人,再也挺直不起来。
侍从摆了两杯茶。
何执中没有喝茶的心思,长子骤然离世,他也没有考验或等待李浔适应的兴致。
他张了张口。
找到自己的声音,十分沙哑地说:“你和呈君一起在部堂做事,平日在衙门他同你相处最密切,可知他平时都做什么?”
李浔把何观每日做的事同这位老人说了一遍。
说完后,他喝下浓茶,心里反复思索推敲,何执中到底知不知道他次子做的事。
何执中安静听了半晌。
又问:“你已经知道了吧?”
李浔道:“是。”
他看到眼前这位宰执,穿着熟褐色的布衣,皱纹像是被刀子刻过,一道道压的很深,往日还有权力作为支撑,有着高官的威严,如今却显得比同龄的老人还年迈苍老几分。
耳边听到重重的一声叹息。
这时候,一个侍从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下上前。
何执中瞥过一眼,知道他家下人做事一向有度,如今他请李浔说话,顺便了解长子的情况,有客在,下人是不会轻易打扰的。
除非有要事禀报。
他微微颔首,走到门外,听侍从说了几句。
李浔平静地等着。
约莫一刻钟后,何执中再次回到书房,脸上的皱纹却更加深了几分,眼皮耷拉着,目光却锐利起来。
他请李浔喝茶。
因为一封短短的书信,他对次子生了疑心,无论彦时到底是为何私藏他大哥的信,在这种时候,何执中始终难以对他放心。
眼前这年轻人,恰好是个人选。
何执中亲自斟茶。
道:“李浔,呈君死的不明不白,就这么被群流民杀了……身为人父,实难能甘心。”
“我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做,若此事做成,我推你去中书省做事,往后保你一命。”
“若不成,那我也给你金银,不会让你白白奔波。”
他睁开眼,眼神锐利如刀。
“我给你足够的权力。你去查呈君到底是为何而死,是谁从中做了手脚。”
何相公看着李浔,缓慢说:
“若有人动手,就剁了他的胳膊。若有人动脚,就断了他的腿。若有人出谋划策,就砍掉他的头。”